紅霜坐在石階上,雙手抱膝,她還是無法相信對男女大防如此在意的陸錦宣,竟然會和慕長璃做出出格的事。
“你很不甘心,對嗎?”紫色裙襬翩然而至,紅霜抬頭,卻見一紫衣蒙面女子站在她面前,紅霜愣神片刻,驟然起立。
紅霜當即拔劍,架在那人的脖子上:“是你?林中暗算我們的神秘人!”
“不錯。但現在我是你的盟友。”紫荊將斗笠前的薄紗撂到帽簷上,似笑非笑。
她的容貌也是一等一的,一雙桃花眼似幽潭,時而輕柔時而冷冽。
紅霜冷笑一聲,繃直手臂:“笑話,誰跟你是盟友?你想害陸持國,當我看不出來?”
紫荊早料到她會對自己橫眉冷對,她淺笑無聲,抬起兩指夾住紅霜的劍鋒,並遞給她一包藥粉:“這是眾人皆醉我獨醒,可抵禦天下所有迷藥,今日子時,慕長璃會離開紫氣客棧,與遼寇接頭。”
紅霜瞥了一眼藥包,正猶豫著要不要接,卻聽紫荊又說道:“我知道你對我沒什麼好印象,但同為傷心人,我願放下芥蒂,與你聯手一同戳穿慕長璃的真面目。你意下如何?”
“好。倘若你所言非虛,我們可以暫時聯手,但你是遼寇走狗,我們終究不會同道。”紅霜一把奪過藥包,補充道,“別指望能收買我。”
紅霜此時已被感情衝昏頭腦,對於紫荊漏洞百出的話語,她並沒有細想,也沒有將此事告知任何人。
紫荊邪笑一記,攻心一直是她最擅長的,至於紅霜,不過是她整盤計劃中的一顆棋子。
紅霜回到客房,仔細一想,她決定將藥粉先拿到藥店去化驗一下,她心下清楚,紫荊並不是一個可信之人。
但她沒想到,紫荊早在各大藥房安插好自己的人,紅霜連問了幾家,得到的答案都是一致的,紅霜眼看天色已晚,便返回了客棧。
在晚膳後,慕長璃果然給眾人都端來了飯後甜湯,眾人在飲下後,不出一個時辰,都昏昏睡去。
慕長璃坐在陸錦宣床沿邊,替他撩開頰邊碎髮,輕聲道:“錦宣,好好休息一晚,今夜我便將九龍翎追回。”
她語畢,替他掖好被子,最後在他額前淺吻一記,這才依依不捨地走出房門。
慕長璃此行的確是為了奪回九龍翎,也確是要與遼寇會面,紫荊的話真假參半,她正是把控了紅霜因情生妒的心理,讓慕長璃陷入腹背受敵的局面。
在聽到慕長璃下樓後,紅霜當即提劍追出門去,一路上,她一直和慕長璃保持著一定距離,加之徐海這邊也在籌備花朝節,夜市人頭攢動,慕長璃並未發覺身後的尾巴。
紅霜一路尾隨慕長璃至荒冢前,只見一身披綠綢長褂的男子面向荒冢而立。
“百里明陽?”慕長璃不置可否地喚道。
男子並未回頭,只低聲道:“東西可帶來了?”
慕長璃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卷軸,握在手中:“這是你要的九龍翎構造圖,劉遠前輩親筆所繪,解藥可以給我了嗎?”
“你對他還真是上心。可惜,他並不信任你,這不,還派來了尾巴。”
男子語畢反手擲出一顆鋼珠,將不遠處的岩石炸開,紅霜一個凌空,躍到慕長璃身後,挺劍向她刺來。
“慕長璃,陸持國真是瞎了眼,怎會喜歡上你這個賣國賊!”
她的劍很快,慕長璃只覺陣陣陰風自耳邊呼嘯而過。
紅霜賣了個破綻,順勢抓住慕長璃的手腕,搶過她手中的卷軸。
慕長璃大驚,忙出手去奪,紅霜一個下腰,抬手揮劍,在她腹部砍了一記,慕長璃一個側身落回地面,單手捂住小腹,鮮血自她指間涓涓流出。
“紅霜,快把卷軸還我。”慕長璃是真急了,她不顧身上的傷,再度揮刀朝紅霜襲來。
紅霜迅疾扭動手腕,長劍在她手中如長虹白練,招招式式皆攜帶著雷霆萬鈞的力量,在一陣霹靂火光之後,慕長璃的長刀被紅霜挑飛。
綠綢男子起初還對慕長璃手中卷軸的真假存在質疑,此番見她如此拼命去搶奪卷軸,他揣測這卷軸很可能是真跡,因此也加入了搶奪之列。
紅霜以一敵二,漸漸力不從心,綠綢男子趁她不備,放出陰招,將一包不明藥粉撒了她一身,紅霜大怒,正欲反擊,忽覺視線愈來愈模糊。
藥粉有毒!
紅霜怒喝一聲“慕長璃你等著”,當即輕功遁走。
慕長璃長舒一口氣,正眼看向綠綢男子,那人戴著一副金屬面具,遮住了大半張臉,唯一露出來的半個額頭,還被長長的劉海遮擋,以至於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解藥。”慕長璃攤開手,直接向對方索取。
綠綢男子將卷軸收起:“看來你對他是動了真情,告訴你也無妨,玄關苦寒修唯一的解藥就是溫暖,只要你讓他感到溫暖,便不懼極寒。”
“你是要告訴我,玄關苦寒修無解?”
慕長璃說著,眸光漸冷,她整個人瀰漫出一股肅殺之氣,雙眉緊鎖,面色陰翳至極。
慕長璃當即揮刀而出,招式之快,揮出的刃光如驚鴻霹靂,綠綢男子倏爾繃直手臂,自他手背探出一截彎鉤,倒鉤自刀刃上刮過,迸發出一陣電光。
“你不是百里明陽。”慕長璃雙手握住刀柄,奮力劈下。
綠綢男子自自己不是她的對手,晃了個虛招,伺機逃遁。
慕長璃也不去追,只是冷冷地朝他逃竄的方向望了一眼,目光陰狠,那一刻她看起來就像個沒得感情的殺手。
她微微抬首,望向近處的枯樹,對降落在枯樹枝上的黑鷹道:“少將軍,過來。”
黑鷹振翅飛下枝頭,她抬起一臂,黑鷹停駐在她的臂上那個,慕長璃從黑鷹的爪中取下信函,上面只有寥寥數語:暗夜者孤,追回龍翎,速歸。
慕長璃划起火摺子,將信函燒燬,在信函邊角處的龍紋圖騰沒入火光之中。
組織終於主動與她聯絡,但要完成此項任務,她必須暫時以大宋奸細的身份面對眾人,在想到這點後,她的第一反應竟是——自己要讓他失望了。
慕長璃順了順黑影的羽毛,自言自語道:“少將軍,從現在起,姐姐又要一個人孤戰了,但願,這場戰爭早些結束。敵寇未靖,何以為家……”
黑影似是能聽懂她的心思,很配合地鳴了兩聲。
慕長璃苦笑一記,抬臂將黑鷹放飛,黑鷹在空中盤旋迴鳴了幾聲,消逝在無盡蒼穹。
放飛黑鷹後,慕長璃這才想起戰敗的紅霜,她必須儘快找到紅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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