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悅憶起了她與耶律行的初識,她感覺只有在想他的時候,她才會變得簡單一些。
她與他的相識,雖不似江南兒女,長雨落花迷濛那般浪漫,卻也算是一個難忘的初見。
耶律行不似一般行商,只曉得盈利,他本質上看,更像是一名豪俠。
他與姜悅是因酒相識。
那年,姜建樹遇害的訊息還未傳到姜悅耳中,姜悅便已經遭到了神秘隊伍的狙殺,關鍵時刻,竟是耶律行用一罈美酒,救了她的性命。
其實那不過是一罈普通得再普通不過的酒,市井處隨處可見。
可奇的是,這壇酒竟能引得那些惡徒當即開始自相殘殺……
姜悅清楚記得,他將酒罈開封,將瓶塞拋擲到半空的那一刻,就那麼一瞬,她從他身上看到一股子豪邁之氣。
姜悅知道自己即將離世,她將珍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回憶,第一次全數傾訴給了自己的摯友。
“等等,悅姐,你是說,在耶律行拋擲出酒罈後,那夥人便開始自相殘殺?”
慕青仔細聆聽著姜悅的故事,她在不經意間發現了端倪。
姜悅已經有些陷入在她的回憶中,都沒有深究慕青為何如此突然發問,當即如實點了點頭。
姜悅隨口問了一句,她為何有此一問,慕青考慮到她已瀕死,不想再與她起爭執,此外,她並未親臨現場,不能僅憑慕青的回憶,就斷定耶律行有問題,更不能以此推斷,他與飛劍陣的建造者有關聯。
於是,慕青避重就輕地回答了她的問題,姜悅完全沒有往深處想,只是為自己即將與他重逢而感到莫名欣慰。
慕青自幼喜讀一些奇門遁甲文獻,她曾讀到過,有一種劍陣,使用得當,能仿作磁力場之效。
那夥惡徒無故開始自相殘殺,極有可能是受到此陣法“磁力”的作用,只是,耶律行是怎麼做到的?
罷了,這些謎題就留給長璃和那個小子去解,眼下最要緊的是救他們脫困。
“姜悅,你我姊妹交心一場。我答應你之事定會做到,現在……請你救救長璃和那小子。”
姜悅聽了她的話,一撇嘴道:“你我姐妹一場,你就這麼急著送我上路?到底還是血緣親哪。”
這才是她們之間慣有的相處模式,先前的義正辭嚴,讓她們都感覺很不適應。
即便赴死在即,她們也要做回自己。
“悅,你還不瞭解我嗎?別再廢話,快動手。你要留著命出夢,我會盡我全力救你。”
慕青之言確是出自肺腑,但姜悅很清楚,她的身體狀況已經到了極限,再無迴天的可能。
慕青說出此言時,她的眸中滿覆真摯,不知是否是錯覺,姜悅從她的眼眶裡,還看到了淚花?
姜悅深知事有輕重緩急,再拖延一刻,陸錦宣和慕長璃在幻境中生的利率便會減少一分。
她不再廢話,只是最後確認一句:“你確定,讓我救陸錦宣?”
“我確定。”慕青答得毫不猶豫。
姜悅放下疑惑,當即調整氣息,準備再度入夢。
在慕青與姜悅交流之際,慕長璃已經揹著陸錦宣,走過了好長一段路。
她累得氣喘吁吁,被還是硬撐著,揹著他四下尋找出路。
陸錦宣伏在她背上,頭歪向一側,雙手無力地垂落,幾乎已近絕了氣息。
她邊挪步,邊不停地與他說話,儘管他沒有回應,她還是一直說一直說。
他相信,只要他尚有一絲氣息,她都能將他從閻王手中奪過。
“阿宣,與你長街初見的那一天,我這輩子都忘不掉。我想與你再策馬賓士一回,我想與你再看一次打樹花,我想和你再看一回只屬於我們的星辰……阿宣,堅持住。”
她將他與她的過往全都細說一遍,到後來都沒詞兒了,她甚至和他說起了彼岸花。
“阿宣,你知道嗎,其實我挺喜歡彼岸花的,彼岸花,向死而生,多美啊。只是我厭惡那花毒,竟讓你如此痛苦……阿宣,我要怎樣才能救你?”
她今日一襲紅衣,看起來就如一朵盛放的彼岸花,她要的,正是與他一同向死而生。
正當她說得口乾氣噎之時,姜悅忽然闖入幻境。
慕長璃似看到救星一樣,朝她喊:“姜前輩,請救我們出去。”
姜悅快走幾步,來到她身側,示意她將陸錦宣放下。
兩人扶著陸錦宣靠在一塊大石邊,姜悅盤腿席地而坐,雙掌齊出,將此生攻力悉數傳遞給陸錦宣。
她的內力大大緩釋了花毒,陸錦宣面唇也開始有了零星一點的血色。
“陸錦宣,你必須要手刃殘害姜大哥的兇手,才不枉我捨命救你。”
姜悅語畢,吐出一大口鮮血,慕長璃忙去探她的腕脈,姜悅卻一擺手,勸她不必再費力,自己已是力竭。
姜悅看了慕長璃一眼,忽然問她願不願意承襲幻術造夢師的絕學,慕長璃頗感意外,在片刻思忖後,最終表態她願意學習幻術造夢。
“我花了數十年才參透《幻夢心經》,速成是不可能了,但我可以將秘訣和心氣傳遞給你。心經在我隨身攜帶的小包袱裡,至於心氣,你坐下來,我為你引渡。”
慕長璃看了陸錦宣一眼,想著此番探查沒有收穫,也許今後他們還需再入幻境,這才答應了姜悅的邀約。
在承襲完姜悅的心氣後,她自己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正確的決定,她只覺自己周身的氣脈全被打斷,整個人仿似要炸裂。
“這就是心氣進入毫無根基的修習者體內,所產生的排異現象,不過你放心,這痛感不會持續很久,也不會傷及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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