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宣,不要進來,不要進來!”
她的真氣不如他醇厚,但她還是釋放出渾身氣力,將他的真氣流往外推。
陸錦宣猛然睜開眼,身子一側,吐出一口鮮血。
他抬起雙掌,只見掌心內的血色已褪,他的手掌心裡,多了一道被真氣流衝撞留下的淺痕。
他望著這道淺痕,俯首道:“璃兒,你將我推開,難道是要我在漫長的、沒有你的歲月裡,痛苦自責嗎?”
慕長璃雖是昏迷形態,但她依稀能聽見他的話。
“阿宣,等我,我能自己衝破幻境。”
她在幻境裡喊,也不知他能否聽到,她現在所能做的,就是用盡全身力氣,聚力衝破幻境。
陸錦宣在幻境外,聽不到她的迴音,他又坐回到她身前,再一次嘗試用真氣流攻入幻境。
這一次,他受傷甚重,地上登時噴灑出一大灘鮮血。
“我的內力,為何凝聚不起來了?”
陸錦宣再次怔怔望著自己的雙掌,此時,耶律流尋藥無果,返回到真氣壁前。
“陸錦宣,你不要命了?”
耶律流望著地上的一大灘血,驚愕道。
陸錦宣沒有回答他的話,繼續嘗試凝聚內力,試圖發動第三次強攻。
強攻依然未見成效,他與她雙雙倒地。
“陸錦宣,你快把這障壁開啟!”
耶律流使勁捶打真氣壁,但是真氣壁凝結了陸錦宣的內力,憑他凡人之軀,根本無法破開。
耶律流急地大喊他的名字。
要知道,一旦陸錦宣死在這裡,可能再也沒有人能替他尋不死神藥了。
耶律流開始後悔自己的衝動,但他又確是不會解這幻境,權衡之下,他抽出隨身攜帶的短刃,在眼前晃了幾記。
只要一刀紮在心口上,他死了,幻境自然會破。
但他還想在見姜悅一面,還想和姜悅說上幾句話,就算姜悅不願同自己多言,哪怕是聽她喚一聲他的名字……
耶律流便也知足了。
一想到接下來會有這麼多“幸福”等待著他,他的刀停滯在了心前,終是沒有紮下。
“陸錦宣,你自求多福吧。”
耶律流望了他一眼,收起了刀,繼續攻擊真氣壁。
忽然,真氣壁破了,耶律流整個人受到慣性作用,猛然向前傾倒,他站穩腳跟,緊接著見慕長璃從地上爬起。
慕長璃將陸錦宣抱在懷裡,喚他,聲聲嘶啞。
他用自己一身的功力,換了她從幻境中解脫出來。
“阿宣,阿宣……”她哭了片刻,忽然止住啜泣,她將他背起來,轉身朝出口方向走去。
耶律流忙跟上她,加快腳步,攔住她的去路。
慕長璃一雙桃花眼已熬得猩紅,她憤恨地瞪了耶律流一眼。
那目光,不似是一個女子的眼神,狠厲勝似虎豹豺狼。
耶律流被這樣的目光怔了一下,接著拔出刀:“想走?想替我找到不死神藥。”
“我本看在姜悅和姜建樹大哥的情面上,不想殺你,但你傷了我的人,這筆賬,不得不算。”
她說著,一手抓緊陸錦宣的手腕,讓他不至於從自己背上滑落,另一隻手驟然出掌,擊在耶律流心口。
耶律流飛出半丈,正巧倒在中央棺室的入口。
“我想在就讓你看看,不死神藥究竟是什麼!”
慕長璃說著聚力,飛擲出數道氣刃,氣刃依次擊打在浮雕畫面中的道具上。
吉祥結、錢幣、壽桃依次放出光芒。
這三道光芒匯聚出三條光線,接著慕長璃又依次用氣刃啟用了這三道光芒對角處的機栝,又添出三道光線。
接著慕長璃從耶律流腰間奪下一塊兒水晶圓片,站在光芒聚集處,將光線反射入中央棺室室頂的琉璃瓦上。
登時,光芒大作,中央棺室的地面微顫幾記,接著正中央的地面驟然分裂成兩半,從裡面緩緩升起一座微型小棺。
那微型小棺只有手掌大小,卻雕樑畫棟,好不精緻。
慕長璃一掌擊向微型小棺,將棺蓋掀開,對耶律流道:“這就是你說的不死神藥!”
耶律流聞言,雙目放光,他跑到微型小棺前,卻傻了眼。
小棺裡,只有一面小巧的銅鏡。
“這怎麼會是神藥,你在框我?”耶律流急道。
慕長璃淡然哼笑一聲,笑聲逐漸悽慘:“這人世,哪有什麼不死神藥,能支撐人活下去的,無非是心中真正在乎的人罷了!這難道不是最佳的續命良方?”
“什麼?這不可能。”耶律流瞠目當場。
慕長璃苦笑著轉身,她冷聲道:“不死神藥?呵呵呵,若人的心死了,就算有呼吸,就算有心跳,又有何用?”
她揹著陸錦宣,艱難挪步,走到了地宮長廊的盡頭。
在她走後,中央棺室忽然開始劇烈顫動,耶律流抓起小鏡子,便疾跑著去追她。
許是看到摯愛受難,內心的悲憤轉化成了力量,慕長璃一掌就擊破了一處側牆,從荒冢的側口出。
耶律流也隨後逃出,慕長璃將陸錦宣背至安全處,這才轉身質問耶律流,當年他與陸灃是否達成過什麼約定。
她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他,大樹之死是否和他有關?
耶律流的神色明顯一怔,起初他並不想據實相告,但考慮到陸錦宣終究是被自己所害。
愧疚心作祟下,耶律流終於承認,自己就是陸灃安插在姜大樹身邊的眼線,但這幕後之人並不只是陸灃。
“還有誰?他們為何要殺害大樹?”
慕長璃厲聲盤問,耶律流嘆息一聲,如實道:“其實,他們殺害大樹,並不是因為陸灃擔心大樹會擋陸錦宣的道,而是因為他知……”
“嗖”的一聲,不知何處擲來的暗標,將耶律流穿心。
慕長璃忙用手捂住耶律流的傷口,急聲道:“因為什麼?”
耶律流嘴唇顫動幾記,終是沒能再吐露出一個字,他在最後時刻,緩緩抬手,不知他看到了什麼,竟然含笑而逝。
他的手垂落,慕長璃注意到,微棺中的小銅鏡,被他緊握在手中。
這枚小銅鏡,會是線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