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一方面擔心賈傾城的安危,另一方面也考慮到賈傾城常年混跡江湖,行散慣了,行事也不怎麼講紀律,擔心她拖累慕長璃。
賈傾城倒是沒想到這一層,在花容直接將問題指出後,她也表示贊同。
慕長璃朝她們微微一俯首:“感謝兩位的好意,此事本就是我的職責,理當由我一個人完成。兩位的好意,長璃心領了,長璃需要兩位在外圍與我裡應外合。”
“你說,只要是能報效家國,我都聽你的。”賈傾城爽快道。
慕長璃當即接話道:“這件事有些危險,可能會折損你許多弟兄。倘若我確認遼軍即將侵略大宋此訊息是真,那麼請你務必幫我拖延遼軍一段時日,待我將訊息傳給陛下,陛下做好部署後,你們再撤。”
“好,沒問題,給遼寇找不痛快這事兒,我保證幹得漂亮。”賈傾城自通道。
當夜,慕長璃就按照花容給她的地圖,躲過重重崗哨,潛入到遼國皇宮。
夜探皇宮一事,原本還算順利,可天有不測風雲,不知從哪墜落的不明物體,落在燃燒的炭盆裡,火焰驟然竄起半丈高。
光線登時亮堂了好幾個度,穿梭在暗處的慕長璃被遼寇發現。
很快遼國皇宮拉響警報,無數士卒朝慕長璃包抄過來。
正巧那日,紫荊與陸錦宣一同在水池邊賞雪景,聽聞有刺客朝遼宮正宮方向逃竄,紫荊憂心太后安危,忙飛身去追。
陸錦宣留在原地,被一隊侍衛看守著。
忽然他看見不遠處掠過一個熟稔的身影,只一眼,他變認出是她。
陸錦宣抬掌將監視他的侍衛悉數擊斃,飛身朝那黑影追去。
慕長璃只覺身後有人一直在追蹤自己,她晃了個隱身虛招,接著繞到他身後,將長刀架在他脖頸邊。
陸錦宣此時是一身遼國男子的裝扮,她匆忙間一時竟沒認出他來。
陸錦宣緩緩回過身,望向她
在清冷月光下,他的下顎線愈發明朗,一雙星眸微覆柔光,仿若從夢中來。
“阿宣。”慕長璃握刀的手微顫一記,繼而長刀墜地。
她一個箭步撲進他的懷裡,緊緊擁抱著他,她多害怕這一切又是夢,害怕他從如夢似幻的月色中溜走,害怕夢醒自己又空留淚痕。
“是我。”陸錦宣當即伸手,將她攬在自己懷裡,緊抱著她。
女子溫軟的身軀和她輕微的心跳聲告訴他,這不是夢,他們真的在異國重逢了!
“阿宣,我好想你。”慕長璃忍不住再次發聲道。
陸錦宣似笑非苦地微揚了一下嘴角,一雙眸子微覆憂傷,這縷憂傷很快消逝不見,他磁性的聲音響起:“長璃,我們又可以並肩作戰了,對嗎?”
“嗯!”慕長璃此時已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來抒發內心的激動,只蹦出這一個字回應他。
這一個字,在陸錦宣看來,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至少,他們又能在一起了。
兩人唏噓一陣後,慕長璃開始簡述來意,經過陸錦宣的證實,宋遼大戰的確一觸即發。
“阿宣,現在你要盡力與紫荊維持好關係,只有完全取得她的信任,你才算完成深入敵營的第一步。”慕長璃說道。
陸錦宣斂起先前的春水柔情,在商議正事時,他一向是嚴謹肅穆的態度。
他鄭重地點點頭,表態道:“請放心,我定全力以赴。”
“好,現在你先回去,方才脫身時你殺了那些守衛,你必須要給紫荊一個合理的解釋,切不可令她起疑。下回,莫要再這般衝動了。”
慕長璃一本正經地勸誡,陸錦宣又鄭重地點了點頭,回了句“是”。
他們雖然是未婚夫妻關係,但是在談論正事時,他們之間一直保持著上下級的禮節。
慕長璃是影衛,身份隱秘度比帶御器械要高,因此說他們是上下級也不為過。
她之所以沒有問他打算如何善後,而只是提醒他一句,是因她考慮到,他們各自都懷有任務,不可能實時警醒對方,他們必須具備獨立處理突發事件的能力。
從另一方面說,她也完全相信他能夠將每一件事都處理妥當。
但令她沒想到的是,陸錦宣經過一個月的軍旅生活,被磨礪得硬朗許多,面對她的提醒,他當即從地上拾起她的刀,在自己的左臂上猛砍一刀。
登時半截刀刃上,都沾染了他的血。
“阿宣,不要傷害自己!”慕長璃當即奪過他手中的刀,急聲道。
陸錦宣笑笑:“不妨事,只有這樣,他們才會相信,那些侍衛是刺客所殺,而我之所以離開是因為遭到刺客追殺。”
慕長璃登時語塞:“那你也不用……”
“長璃。”陸錦宣忽然正色道,“你得馬上離開皇宮,現在就走。”
慕長璃頷首道:“好,我走。阿宣,你在這裡,要照顧好自己,傷口記得好好處理,不要再像以前那樣,苛待自己了。”
她留下這一句關切之言後,深深望了陸錦宣一眼,繼而飛身遠遁。
在慕長璃的身影完全沒入夜空後,陸錦宣才抬起臉來,望著漆黑一片的夜空,面上的神情看不出是悲是喜。
他抬首凝望須臾,驀然轉身,回到事發點。
紫荊已經返回水池邊,見到一地被放倒的侍衛,她長眉微蹙,對他起了疑心。
但她的疑心在看到半邊衣袖都被血水染紅,滿目悲愴的陸錦宣後,消弭了大半。
“錦宣,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她忙上前,去攙扶他。
陸錦宣沒有回答,此時立馬作答會顯得太刻意。
他一臉悲愴的神情,只搖頭不言,在紫荊再三追問下,他才答道:“她,不再相信我了。”
陸錦宣構思好的劇情是,慕長璃得知他叛國的訊息,不遠千里追至遼國,只為與他當面對質,但兩人發生口角,繼而動武,他被她刺傷。
這樣的劇情看似合情合理,但要讓多疑的遼國長公主相信,還得將戲演得逼真才行。
紫荊只聽了這一句,便知道那個“她”就是慕長璃,自己腦補了一出有情人反目的大戲。
“錦宣,你看,你在乎的國,你在乎的人,他們都已經拋棄你了。歸順於我吧,我會永遠信任你,保護你。”紫荊趁虛而入道。
陸錦宣沒有說話,他依舊沉浸在自己營造出的悲傷氛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