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鯉贈大人

第77章 其心如玄鐵

陸錦宣暗中握緊雙拳,紫荊微弱的燭光並不能照到他全身,她輕笑一聲後,回憶道:“記得以前在青霖閣潛伏的那段時日,玄冰姑姑曾講過一名勇士為了救愛人,甘願以命換命的故事。你可還記得你當時作何感慨?”

“我說,若我是他,我會讓我的愛人親見奸佞俯首認罪,而不是捨命換生機。”

陸錦宣聲色俱冷,他補充道:“而今,我思依然。”

“是嗎?可你現在卻是在燃你的命,維護著她。你以為,有些事你不說,我就不會查到真相,你以為你真的護得住她?”

紫荊說出此番話時,她似乎又回退到在錦鯉池重逢那日的妝臺,不甘卻又不夠狠絕。

但現在的陸錦宣卻不會再受制於她,他冷笑一記,倏爾崩開鐵鏈,雙掌齊出,將自身的毒素從體內逼出,擊向紫荊。

紫荊大驚,手中燭臺落地,她冷不丁被他重擊,整個人彈飛出去,這時胖姑娘當即上前,將鐵鏈套在她脖子上,憤然道:“惡婆娘,受死吧。”

陸錦宣覆手,五指緊繃,另一隻手作劍指,從體內毒素自上臂順捋至手腕,猛然發力,將剩餘毒素悉數打回到紫荊體內,再逆鎖她的經脈,將毒素鎖死在她體內。

紫荊爆發出一聲慘呼,暗獄大門開啟,數名獄卒奔來檢視,被陸錦宣一記擊斃。

“陸錦宣……賈傾城!你、你們會後悔的!”紫荊痛極,全然喪失還手之力。

“我們不會!”陸錦宣和賈傾城同時發聲。

賈傾城掄起粗壯的手臂,將紫荊擊昏,接著隨著陸錦宣逃出了暗獄。

在暗獄外,獄卒將兩人團團圍住,但他們豈是剛覺醒斷脈力量的陸錦宣的對手。

在打趴所有獄卒後,陸錦宣與賈傾城大步跨出了敵營,在出去後,賈傾城還不解氣,一把火將敵營燒燬。

紫荊在暗獄裡被濃煙嗆得幾乎上不來氣,她摸索著來到一處隱蔽的角落,啟動機栝,暗獄之下竟還有一條地道,紫荊從地道逃脫,其餘敵寇皆葬身火海。

賈傾城放完火後,忽然似想起什麼,道:“兄弟,我想起還有一人和我一道被押來的,那惡婆娘還說他是什麼前朝太子?”

“荀先生!”陸錦宣一聲驚呼,轉身就要朝火海里奔。

賈傾城將他攔住:“別去,我們好不容易逃出敵營的,現在回去,也來不及了!”

“不,他不能出事。”陸錦宣執拗地撂開賈傾城的手,衝入火海。

“喂,回來!”賈傾城眼看著他衝入火海,在原地躊躇了好一會兒,終沒有隨他入火海。

陸錦宣穿越過濃煙,依照賈傾城提供的線索,朝南邊囚室跑去。

荀秦此時已失意志,他被捆綁在邢架上,身上並無血跡,頭耷拉在一側,應該是被燻暈或者餓昏過去了。

陸錦宣破開囚室的門,那間囚室很小,他一眼便瞧見了荀秦,他奔到荀秦身邊,替他鬆開鐵索,將他背起,往門外衝。

火勢越來越大,陸錦宣揹著荀秦,無法快速移動,險些被坍塌下來的樑柱砸傷。

儘管再難,他從未放棄,終於衝出火海。

在行至安全地帶後,陸錦宣終於力竭,癱倒在地。

陸錦宣是被一陣肉香味燻醒的,這麼說一點兒也不誇張,他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身處一間寬敞的廂房,他側頭第一眼望見的便是圓桌上各式烤肉。

珍饈佳餚擺滿圓桌,有炭烤羊腿、孜然牛肉、燒雞、醬鴨、松子桂魚、蹄筋、豬肘……

他正欲起身,之間廂房門大開,賈傾城帶領一隊婢女魚貫而入,將一盆熱湯端上桌。

“賈傾城?”陸錦宣出聲輕喚。

賈傾城聞聲望來,她驟然大喜,兩隻小番茄又堆積在兩頰。

“兄弟,你醒啦,快來吃飯。”賈傾城喜笑顏開。

賈傾城是個實在人,對於答謝之類的事,她不喜歡口頭說空話,這滿滿一桌子盛宴,足以表達她對陸錦宣相救的感激之情。

陸錦宣走到餐桌邊,問:“賈姑娘,你救我時,可曾見荀先生?”

賈傾城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陸錦宣當即急起來,就要衝出去找荀先生,他氣力尚未恢復,這一急,身子向前一傾,他扶住桌腳,這才穩住身子。

“陸兄弟,你別急,你說的那個荀先生,我手下好像看見了。”

賈傾城又回想須臾,肯定地答道。

陸錦宣滿目疑竇:“你和你手下是先後找到我們的?”

賈傾城如實作答:“是啊,我是在小山坡上找到你的,我的手下據說是在山坡下找到另一個生還者的,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荀先生。”

荀秦應該在自己身側才對,可賈傾城沒必要誆他,難道中途荀秦醒轉過?

賈傾城固然坦誠,但荀秦身份敏感,他的安危還是要親自確認過才能放心。

陸錦宣提出去見荀秦的要求,賈傾城將滿滿一碗熱湯擱在他面前,說是現在宋遼關係緊張,米糧金貴,自己特意鼓搗這一桌子菜,硬是要他吃完再走。

陸錦宣覺得她所言在理,於是坐到桌邊,拿起碗筷。

這一頓飯,吃得並不簡單,陸錦宣一面吃一面向賈傾城打探江湖對於宋遼大戰有何打算,賈傾城雖然坦誠卻不傻,她身為武林中人,對武林機密也只能三緘其口。

賈傾城見陸錦宣身手不凡,也猜到他可能是官家中人,同樣也在試探陸錦宣。

陸錦宣在未探明江湖方面的態度前,也對自己的帶御器械身份隻字不提。

結果,雙方都沒有打探到任何有效訊息。

這一頓飯吃得有點不暢快,在用完飯後,賈傾城再無理由阻攔陸錦宣,只得帶他步入荀秦的廂房。

從荀秦的廂房內走出一人,那人身高八尺,約莫而立年華,是個硬漢。

賈傾城在看到他的瞬間,眼色一變,那人微微撇頭看了陸錦宣一眼,徑直離去。

賈傾城如釋重負地嘆道:“真是奇了,副盟主怎會在這兒?”

“方才那人,是你們的副盟主?”陸錦宣微詫道。

賈傾城點了點頭,她告訴陸錦宣,自從前任副盟主身故後,薛厲便成了新的副盟主,他這個人鮮少與人相交,此番出現在此處怕是另有目的。

陸錦宣聞言,心中更是警惕幾分,藉故支走賈傾城,獨自步入廂房。

荀秦正端坐於高榻之上,手中還握著卷文書。

“太子殿下。”陸錦宣朝荀秦行了個君臣之禮。

荀秦放下文書,道:“我早已不是太子,你還是稱我荀先生罷。”

“荀先生,你是否已打算與副盟主聯手?”陸錦宣是個不會暖場的人,他說話一向直接。

荀秦微怔須臾,笑答:“你倒是直爽,與你父親大不相同。”

陸錦宣屈膝抱拳,半跪於地,聞言,將頭俯得更深。

他勸誡荀秦三思,莫要輕易與他人聯手,陸錦宣深知荀秦並不是表面這般豁達,這就是身為皇室後裔必須具備的素養:喜怒不形於色。

陸錦宣清楚,不論是失去的權勢還是女人,荀秦都會設法奪回。

但若真讓他奪回皇位,大宋必定要經歷一場因皇權爭執而掀起的血雨腥風,現下外有遼寇與西夏虎視眈眈,內部再經不起任何風浪了。

更何況,宋宗篡位有陸灃的一份功勞,若宋宗倒臺,陸家也脫不了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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