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璃,你知道的,沒有了你,我的世界將再無光明,所以,你必須絕對安全。”
陸錦宣的目光是極溫柔的,但此時卻讓她感到發憷,她懼怕他這樣溫柔的目光,每次他投來這樣的目光之後,他都會做出令自己不安的決定。
這一次,也不例外。
慕長璃當即三兩步跨到他面前,對他道:“沒有什麼我必須,我要的是,我們一起。只要我們在一起,沒有什麼難關是闖不過去的。”
“如果有呢?”陸錦宣微俯下頭,望著她。
慕長璃一字一頓地回答:“如果有,那我們就再靠近點,再努力點,共同闖過。”
“長璃……”陸錦宣只喚了她一聲,便被她結結實實地抱住,她的雙臂緊扣住他清瘦的身軀,雙掌緊緊交疊在一起,將他鎖住。
陸錦宣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柔聲道:“好,都聽你的。”
在一旁的秦月仙望著這對緊緊相擁的璧人,回想起自己六年前與太子相處的幸福時光,那段時日雖然短暫,卻足以讓她回味一生。
秦月仙看著看著,露出了久違的幸福笑容。
她感覺,幸福再一次悄然來到她身邊,她相信,她與太子,重逢之日未遠。
一夜折騰後,陸錦宣只在軟塌上小眯了不足一個時辰,就自然醒來。
他穿衣,來到慕長璃床邊,抬手欲撩去她額前碎髮,卻終未伸出手去,她睡得酣甜,不知是否沉浸在美夢中,她的嘴角還微揚著笑意。
陸錦宣凝望須臾,轉身走出小木屋。
寒冬的清晨冷風刺骨,陸錦宣雖身披狐裘大氅,但他體內的寒氣與外界相呼應,導致他比其他人更加畏寒。
他撐起淺紫色油布傘,正欲出小院,卻聽身後傳來一聲呼喚。
他回頭,只見慕夫人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出來,一溜兒小跑著遞給他。
“謝謝慕夫人。”陸錦宣接過湯碗,一飲而盡。
陸錦宣飲下薑湯,頓覺體內似有了幾絲暖意,他將碗還給慕夫人,關切道:“慕夫人,雪天寒涼,慕夫人注意保暖。”
“哎,你也是,當完差早些回來。”慕夫人露出老母親般慈愛的微笑。
陸錦宣頷首,朝慕夫人見禮後,轉身繼續踏上前往皇城的路。
慕夫人並未立即進屋,她瞥了一眼湯碗,似笑非笑地微揚一記嘴角。
陸錦宣先回了趟侍衛住所將大氅脫下,這才前往文德殿。
陸錦宣抵達文德殿時,新來的四喜公公正在替宋宗傳早膳,見到陸錦宣,他主動招呼道:“陸護衛來得這般早,陛下正在修容,任何人不得入內,請陸護衛且先在外殿等候。”
“是,多謝公公提醒。”陸錦宣站到立柱邊,挺直腰板,打起十二分精神。
不多時,宋宗從內殿緩步走出,四喜公公忙前去攙扶,宋宗年輕力壯哪需要人扶,他一擺手,四喜識趣退到一側。
陸錦宣從立柱邊走上前,給宋宗請安,宋宗又一擺手,示意他免禮。
待宋宗落座後,四喜上前替其斟茶,卻不慎將茶水灑出一滴,四喜登時變了臉色,“噗通”一聲跪地,口呼“陛下恕罪”。
宋宗聞言,又是淡淡地一擺手,也不說話。
宋宗這奇怪的擺手三連,引起了陸錦宣的警覺,他總覺得宋宗今日很不對勁,他當即開口試探道:“陛下,天冷,是否需要讓內務府再送些紅蘿炭來?”
宋宗依舊沒有發聲,又是輕輕一擺手。
陸錦宣心中疑惑更添幾分,他接著問:“陛下今日可是嗓子不適?”
宋宗微楞須臾,接著又一擺手。
不對勁!
陸錦宣無暇細想,當即利劍出鞘,直指宋宗:“你不是陛下,真正的陛下在何處?”
他倏爾拔劍,沒有一絲預警,將四喜嚇得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真是無趣,打小姑姑教授我們易容術,你也總是第一個識破我。”
宋宗終於開口,卻是女聲,還未待她將身上的易容術完全消除,陸錦宣便肯定道:“紫荊,我就知道是你。你對陛下做了什麼,陛下在哪兒?”
紫荊恢復真容,她的面色略顯蒼白,想必是那日在遼營受傷還未痊癒。
她並不急著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覆手一掌將四喜擊昏。
陸錦宣對其怒目而視,還未待他發聲,紫荊笑道:“今日,我還帶來了你的老朋友。”
她語畢,朝後方屏風望去,陸錦宣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從屏風後探出一抹墨綠色衣襬,翩翩公子從屏風後緩步而出。
數月不見,百里明陽面容愈發雋秀,頗有幾分公子世無雙之感。
他原本溫潤幽深的眸,今時僅剩厲芒。
“明陽,你為何要與敵寇沆瀣一氣?”陸錦宣愕然。
他原以為,自己與百里明陽的“私怨”不會影響他的初心,在大是大非面前,百里明陽會權衡輕重,不會誤入歧途。
但眼下看來,他錯估了百里明陽的理智。
“敵?何為敵?在我眼裡,是敵是友只因與我相交是否誠然來判,不以其他界限區分。”
百里明陽看陸錦宣的眼神,依舊滿覆怨懟,他聲如寒冰,徒留恨。
“明陽,通敵,挾天子,乃是重罪,就算你恨我,你也該想想挽晴,她是你的胞妹,若你出事,你讓她如何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