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晌午的烈焰雖不毒辣,但厲芒自薄雲中穿透下來,正巧折射在滄明塔塔尖的明珠上,再折返到向大地,卻也十分炫目。
此時,從角巷上方的樓中忽然潑下一盆冷水,將樓下之人渾身澆得溼透。
人群中響起一陣喧譁,慕長璃指著那幾個被澆水的人,發聲道:“抓住他們。你們幾個上樓,抓住澆水的人。”
李騫先前就和跟隨他計程車卒打過招呼,因此士卒們十分配合慕長璃,當即上樓去抓人,但卻都撲了個空。
那個幫兇就似當場蒸發一般。
“你們幾個看好這幾人,我上樓檢視。”慕長璃語畢,壓低聲音對李騫交代幾句,隨後疾步上樓,在二樓的窗臺邊,她只發現一隻正在啃食小魚乾的小貓。
慕長璃在窗臺外沿發現一隻小木盆,盆底黏著一塊木板,她看了看窗臺下的小貓,當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幫兇事先將小魚乾懸掛在盆底的木板上,引誘小貓竄起撲食,小貓咬斷懸著小魚乾的絲線,吃到小魚乾時,木板被翹起,木盆傾倒。
幫兇巧用聯動裝置,製造出他在小樓上的假象,以此混淆視聽。
“不好!”慕長璃忙飛奔下樓。
她剛跨出小樓,三柄利劍當即橫在了她的脖頸邊。
“慕長璃,我殺了你!”其中一柄利劍移開她的脖子,朝她咽喉刺來。
雙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擋下長劍的攻擊,銀玉的聲音響起:“紅霜,冷靜,我們先問清真相,再報仇不遲。”
慕長璃鬆弛開準備蓄力反擊的手掌,問道:“紅霜,銀玉,你們這是為何?”
“你廢我一臂在先,謀害陸錦宣在後,今日,新仇舊恨,我要一併向你討回。”
紅霜說著,又高舉起長劍。
銀玉忙抬劍阻止,結果,姐妹倆開始纏鬥起來。
紅霜銀玉的出現太過巧合,她們會否是受兇手迷惑,這才恰在此時,前來攪局?
時不我待,近處傳來的打鬥聲提醒她,留給她思考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她撇下正在激戰中的倆姐妹,徑直朝那幾個可疑分子跑去。
慕長璃沒料到,她和倆姐妹對峙的當口,士卒便已經和百姓動起手來。
刀光劍影亂作一團,不時有人被挑飛手中的劍,暴動難止。
“大家住手,聽我說。”慕長璃忽然一聲厲斥,人們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她只得加入戰鬥,用武力強迫大家停手。
在撂倒幾名暴動者後,終於有人開始罷手,漸漸地,大家都停止了打鬥。
“大家聽我說,我們將大家拘留在此地,只是為了抓出兇手。請大家稍安勿躁。”
這就是個強者為尊的世道,由於慕長璃武功在眾人之上,她說得話自然管用。
但也不妨有幾個膽大的,問道:“俺們小本生意,賺的不過是明日的飯錢,金吾衛扣留我們這麼長時間了,啥時候是個頭哇。”
他這一嗓子,人們也紛紛開始附和著抗議。
“很快,不出一炷香,大家就自由了。”慕長璃說著,瞟了一眼被李騫嚇到腿軟的吃瓜群眾,那人當即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不多時,一隊士卒押著一個女人折返回來。
吃瓜群眾只看了那女人一眼,當即面色驟變,慕長璃從他的目光裡,讀出了擔憂。
她釋然一笑,看情形,士卒並沒有抓錯人。
慕長璃當即衝身上前,一把鉗制住正欲偷襲士卒的吃瓜群眾,將他雙手反剪,摁倒在地。
“你以為你這招聲東擊西,能矇騙過我,賞金獵人慕長璃?”
這句臺詞是慕長璃每回擒獲目標時都會說的,只有在說這句臺詞時,她才感覺自己就只是個賞金獵人,是個簡單的人。
“慕姑娘,你是如何判定被澆水的那幾人,不是真兇的?”
李騫從隊伍中出列,代替慕長璃鉗制住嫌犯,將他移交給自己的手下。
“兇手並不是用白磷助燃,現場遺留的白磷粉末只是為了混淆視聽。我在屍體手上發現常年挫木工留下的老繭,又在他的衣襟上找到一些木屑,可見被害人是名木工。”
慕長璃站直身子,雙手環胸,分析道。
李騫依然摸不著頭腦:“可這和兇手並非使用白磷縱火有何相干?”
“眾所周知,白磷遇熱即燃,兇手特意選在滄明塔明珠反射光線所及之處殺人,就是為了給我們帶來錯誤引導。”
慕長璃說著彎腰從地上拾起一柄長劍,說道:“方才打鬥時,我忽然明白了兇手是如何製造火源的。被害人是木工,遇害時想必正準確出攤,兇手只用了兩柄鐵製兵器,讓它們擦出火花後,以被害人所攜的木料助燃,這才引起火勢。”
“你確是個人才。”被押解的女子抬起一雙通紅的眼睛,猛然掙脫士卒的鉗制,探出雙臂,引線自她指尖射出,纏繞上慕長璃的手腕。
慕長璃持劍的手腕被細線全成的繩套倏爾套住,女子拉動引線,她登時失控,挺劍朝李騫刺去。
這熟悉的牽絲手法,和那個製造出陸錦宣在妙手坊演武場殺人的兇手所使用的手段,一模一樣!
“你……”慕長璃抬眼,驚愕之餘,手臂徹底失控,就在劍刃即將刺入李騫心口時,雙劍飛來,將她的長劍牢牢夾住,順勢一翻,將她的劍挑飛。
紅霜趁勢斬斷聯結女殺手和慕長璃手腕的引線。
“姓慕的,我先抓住這個殺人兇手,再和你算賬!”紅霜沒好氣地說道。
女殺手冷笑一記,雙掌齊出,放出更多引線,將紅霜和銀玉控制住,操控著她們互相殘殺,慕長璃出劍,斬斷引線,紅霜和銀玉由於反作用力,雙雙摔倒在地。
慕長璃平日使刀,此番長刀不在身邊,她只能以劍禦敵,手法尚不嫻熟,女殺手是個牽絲高手,儘管李騫也加入戰鬥,二人合力都不是女殺手的對手。
“慕長璃,倘若你不想讓陸錦宣的秘密公之於眾,你現在最好束手就擒。”
女殺手繞到慕長璃身邊,在她耳畔低語道。
慕長璃當即臉色一變,她不明白,陸錦宣的秘密為何會有這麼多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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