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姐妹又開始上演起幼稚鬼上線的戲碼,這是他們再平常不過的互動方式。
“我沒罵你。”紅霜此時顧不上同她開玩笑,正色道,“長璃是為了救我們才身陷賊窩,我們必須把她撈出來,陸持國在這會兒出府,莫不是他已收到訊息?”
“姐姐是說,陸持……陸大人已經去了李府?”銀玉接話道。
紅霜鬆開牽著她的手,不置可否地托腮沉思,卻被銀玉一把抓住手腕,埋汰道:“你幾時變得這般猶疑?是與不是,一觀便知。”
紅霜拉住她的手,阻止道:“你幾時變得這般衝動?你忘了我們好不容易才脫身,若再落入魔掌,豈不是白費了長璃一番苦心?”
“姐姐說得對,是銀玉太沖動了。”銀玉被說了,微低下頭,馬上承認錯誤。
她轉念一想,當即甩開她的手,瞪著她道:“你是魔鬼嗎,說起我來一套一套的,之前你不是還想一個人去救人呢嗎?”
“你……你再翻舊賬,我就不管你了!”
“我要你管!雖然我是你妹妹,可我也是有獨立人格的人……”
姐妹倆商量得好好的,這就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打起了唇戰。
守門的小廝看著都覺得尷尬,小聲提醒她們不要再門口喧譁。
“要你管!”姐妹倆齊聲“兇”了小廝一句,接著牽起手,扭頭就走。
她們一直這樣,感情在吵吵鬧鬧中維繫著。
紅霜和銀玉返回羅府,商議一下午後,終於決定在明日清晨李府早晚守衛換班的當口兒,劫獄救人。
“姐妹同心,其利斷金!必勝,必勝,必勝!”
姐妹倆將手疊在一起,高呼口號為彼此打氣,兩人約定好,明日行動始終都在一起,絕不能再現一人換一人的悲劇。
這一夜,無人入眠。
陸錦宣在薛正營地裡,平躺在堅硬的木板床上,心裡惦念著長璃,無法入睡。
這是他在大宋的最後一夜,今夜過後,他與她便要分隔在兩端。
這一別,歸期未知。
他開始後悔,不該將她鎖住,不該讓她的大好年華都在等待中度過。
羅松躺在他的身旁,為自己隱瞞了長璃的情況,自責不已。
慕長璃被囚於先前關押秦月仙的密室中,她身上遍佈長短不一的傷痕,一隻手被鐵箍垂吊起來,癱坐在地上,望著地面破碎的銀霜,發怔。
說好明日與他不見不散,自己終還是要失約了。
她在心中對他說了千萬句“對不起”。
紅霜和銀玉倆姐妹更是輾轉難眠,不斷勸說對方留存體力,但還是忍不住夜話到天明。
她們沒料到,營救竟會如此順利,她們將長璃救出李府時,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在長璃同她們一起翻出李府院牆時,李騫就站在最高的樓閣上看著她們離開。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陰笑,這樣欲擒故縱的遊戲讓他覺得很刺激。
比起容天嘯,其實李騫的城府更為深沉。
尤其是他經歷過失去愛人的極痛之後,他整個人就仿似從地獄走過一遭般,可怖無常。
魏毅走到他身後,等待著他的命令,只聽李騫道:“別急,時機還沒到,這戲,得做足,才精彩。”
魏毅不明白他此言何意,但只要是李騫的命令,他沒有不遵從的。
薛放的大軍在城門前集結完畢,當即就陸續出城。
陸錦宣在隊伍的最末,回身向後望。
“陸錦宣,瞅啥?走了。”薛正是個武將,最看不得男人優柔的模樣。
陸錦宣今日將一頭墨髮高束於頭頂,身披鎧甲戰服,裝束與其他士卒無異。
唯一與眾不同的是他粉雕玉琢的臉龐上,一雙星眸中,總有顧盼流連的暖芒。
他本就生得清秀,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面容也偏柔,在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中間,顯得尤為突兀。
“陸錦宣,你還當你是帶御器械呢,到我這,就必須服從軍令,快走。”
薛正開始不耐煩起來,伸手要去推搡他,此時羅松橫臂擋住他的手。
“大人,我們走吧,長璃姑娘許是覺得離別太殤,這才不與大人相見。”羅松勸道。
陸錦宣固執地搖頭:“不會的,我和長璃約定過,不見不散,她一定會來。”
不論羅松怎麼好言相勸,陸錦宣都堅持要等到長璃,薛正氣不打一處來,揚起鞭子朝他抽去,他一把推開羅松,抬手握住鞭子。
“陸錦宣,你想造反嗎!信不信我軍法處置你!”
薛正使勁拉扯,都沒能將鞭子從他手中抽回,氣極。
“我一定要等到她。就算是軍法處置,我也要等到她。”陸錦宣的態度十分堅決。
他語畢,鬆開手,薛正抬起中指指了指他的鼻樑,眼色一狠:“我還治不了你!”
薛正忽然探手,迅疾在他身上幾處穴道重擊幾記。
陸錦宣臉色驟變,這幾處都是……能快速誘發他寒毒的穴道。
“你……”陸錦宣驟覺心間蔓延出一陣寒涼,那涼意迅速擴散至他身體每一處。
突發的寒毒,令他登時如墜冰淵。
陸錦宣驟然明白過來,是宋宗,這是宋宗留給薛正的後手。
宋宗明知他不會事事服從薛正安排,是以才將自己的寒毒隱秘告知薛正。
“大人,你怎樣?”羅松當即雙手扶住陸錦宣的肩,關切道。
陸錦宣的身子開始虛晃,就連他下顎的肌肉都開始微顫起來,他竭力調動真氣來抑住寒毒,由於此次寒毒是被點穴激發,是以內功抑制收效甚微。
“陸大人,現在可以走了嗎?”薛正從鼻腔裡輕蔑地哼了一聲,譏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