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無聊了。”孩子們走在回桐葉裡的路上,邊走邊抱怨剛才聽的歌謠。
“是啊,唱得我都快睡著了。”鄭阿貓說。
林豫兮覺得有些歉疚,是她叫小夥伴們一起來的,沒想到一點不好玩。她說:“要不我們下次一起去海邊玩吧?”
王大妹說:“太遠了,得走好久呢。”
顧阿良說:“而且我爹不許我去,他知道了會打死我的。”
林豫兮失望至極——來蘩縣這麼久了,她居然還沒去過真正的海邊。
正想著,一片瓦片從空中飛來,啪地在她面前摔得粉碎,嚇得她趕緊向後一跳。她抬頭,只見旁邊一堵牆上坐著個男孩子,正不懷好意地朝著她微笑。
“啊——”其他孩子都尖叫起來,“陳阿補——”
林豫兮心中一驚:她時常聽小夥伴們提起這個名字。宗桑,所有畜生的總和,桐葉裡的頭號魔王,終於出現了!
她仔細看去,只見那男孩長得眉清目秀,一雙深黑的眼睛很有神采。但說不上為什麼,她一見他就覺得很討厭。可能是他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很像她看過的一本畫冊上的一隻小狼,高傲蠻橫,實在是太欠揍了。
男孩靈巧地拋著手心的碎瓦片,冷不丁又擲下一塊。這一次,正中王二妹的頭頂。二妹捂住腦袋,頓時大哭起來。
孩子們頓時驚叫著逃開,林豫兮根本來不及制止他們。他們越慌亂,陳阿補越來勁,手上的碎瓦片像流星一樣飛個不停,又砸中了好幾人。他的準星如此之好,佔據高地精準打擊,林豫兮無法還擊,也只能跟著大家一起躲到一棵樹後。
陳阿補用完了手頭的瓦片。他從牆頭再揭一塊瓦,舉起來準備砸成碎片,補充彈藥。
趁這個機會,林豫兮在樹後喊道:“你幹嘛打我們?”
“誰讓你們在我家門口亂喊?”陳阿補在牆頭說,“凡是那天喊了的,今天我都要統統打死!”
“怎麼辦怎麼辦,”錢阿煩嚇得拉住林豫兮的胳膊,“我們完蛋了!”
林豫兮皺眉:“我們這麼多人,還怕他一個?”
“可是他是陳阿補啊!”顧阿良在旁邊著急,“他扔石頭又準又狠,我們打不過的。”
“只不過是因為他站在高處罷了。”林豫兮說,“只要他下來,看他還得意?”
“他不會下來的。”顧阿良說,“就算他下來了,他打架那麼厲害,誰敢跟他打?”
林豫兮一跺腳,不再理會他,轉頭向孿生姐弟說:“阿煩,阿亂,你們會罵人不是?你們罵他吧,罵得越狠越好。”
“啊?”姐弟倆面面相覷,“罵他?我、我們不想死啊!”
“沒事,隨便罵。”林豫兮說,“不用怕,今天死的是他!”
她的語氣不容置疑。錢氏姐弟猶豫了一下,又問:“你說真的?”
“當然。”
“那,那我們罵了?”
“趕緊的呀!”林豫兮催促道。
錢阿煩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
“陳、陳阿補,你這賣爹賣孃的小棺材,徹骨呆笨的小宗桑!”
一句出口,孩子們都笑了起來,竟都感到一種鼓舞。
阿亂接著罵道:“沒天理的男盜女娼!**養的小野種!”
阿煩說:“萬劫不復人身的臭王八!”
阿亂大喊:“賤沒廉恥的狗骨頭!”
“臭小廝!”
“直娘賊!”
“死鹹魚!”
一時間,髒話此起彼伏,連綿不斷。林豫兮被深深震撼了,她從來不知道,罵人的語言竟能如此豐富多彩。
“閉嘴!”陳阿補大怒,將手上的碎片全擲下來,但孩子們都躲在樹後,他打不著。
“哈哈哈,打不著!”阿煩、阿亂繼續罵,“大蠢材,小烏龜,操你十八代祖宗!”
牆頭傳來一陣響動,林豫兮探出腦袋,見陳阿補已不在牆頭。她高興地一笑,向孩子們揮揮手:“來,跟我走。”
顧阿良和鄭阿貓立即起身,沈阿望和王大妹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來。錢阿亂剛要過來,林豫兮卻說:“你們別動,就在樹後繼續罵他。”
“哦,好的。”阿亂順從地站回了姐姐身邊,繼續一唱一和地罵了起來。
林豫兮帶著四個孩子,迅速跑到牆的拐角處,躲了起來。
她料定陳阿補不是走了,而是要從角門出來打他們。所以先埋伏在角門旁,等著偷襲他。
果不其然,他們才藏好,就見陳阿補操著一根竹棍,從門裡氣勢洶洶地衝了出來。
樹後傳來的罵聲依然此起彼伏,陳阿補怒喝一聲,舉起竹棍衝向大樹。林豫兮向幾個朋友使個眼色,大家一起從拐角後跳了出來。
陳阿補猛然回頭,但為時已晚。孩子們一齊撲過來,把他推倒在地。
“叫你狂!”林豫兮率先踹了他幾腳。
孩子們對他的恐懼一下消散了,累積已久的怨恨噴湧而出。錢家姐弟也帶著二妹從樹後跑出來,一起對他拳打腳踢。
被圍攻的男孩在地上滾來滾去,抱著腦袋,卻不發出一絲聲音。
“啊——”阿望突然慘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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