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玥站直腰桿直視皇上,眼中充滿怒意,卻淡笑道:“父皇,可真是不巧!那些人個個都是硬漢子,抓來不久,兒臣都還未查問出什麼,他們就咬舌自盡了,唉!”(做爹的是這麼做的嗎?居然派人來一直監視著我?!怕我謀反還是怕我死的太快!!要人,你就去找閻王爺去要吧!!)
皇上壓住心中那股熊熊熱火,道:“別當寡人不知,你們的船靠岸後,翊王的人就把人攬走了,之後就無影無蹤,既無交給刑部,亦無交到府衙,就是說還在翊王手上吧。即便人真死了,也把屍體抬上來,寡人安排人去徹查。”(這個不肖子,給你處置,還給我耍花樣!!)
楊翊正想回答,卻被炎玥攔住了:“父皇既知得那般清楚,又何必問兒臣呢?想必刺客來自何處,主事人是誰,父皇是心中也有數了,沒必要再問兒臣了!”(老爹不傻,難道做兒子就會愚不可及嗎?人交給你,豈不是讓你殺人滅口嗎?)
皇上一時氣得兩眼圓鼓鼓,一手狠狠地拍在案上,整個人彈了起來。
楊翊被嚇得一下跪在地上,忙向炎玥使了個眼色:陛下此刻真的是氣得七竅生煙了,你彆氣他了,把人給他就是了!
見楊翊很是為難的樣子,炎玥笑了笑,又躬身道:“連死了的人也不放過,父皇對兒臣這般痛愛,兒臣著實受寵若驚了。若父皇也能把對徹查死人的心思放到難民之上,那就是百姓之福了呢。父皇有所不知,如今每日從陸城湧出來的難民可是為數不少的。”(有空去管死人的事,不如還是去管管活人吧!!一大堆正事都不理,就只顧著那女人的破事!!)
真的豈有此理!!這逆子!要不是看楊翊也在場,皇上還真想用民間的骯髒話來大罵他一通!!別以為他不懂,若真罵起來,管什麼天王老子,祖宗十八代的,他都敢搬出來!!!
皇上儘量壓抑著心裡的火氣,重新坐下來,默默說道:“寡人自會命人安置好難民之事!”(你老爹我走過的橋可比你過的橋要多,用不著你這小子來插一嘴,少摻和!)
“安置難民,也非釜底抽薪之法,若父皇真是無暇親自處理難民那邊的事,那麼…”炎玥詭異地笑道:“不如把造成難民的源頭交予兒臣來清理清理吧!!”(如果你是不想管陸城那些破事,那乾脆直接把陸城給我算了!!別總說兒子不肖,反正你都是要我給你出面去剷掉戚家。)
炎玥這傢伙今日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麼敢在陛下面前淨說這種瘋話?
楊翊為他捏了一把冷汗,戰戰兢兢地偷瞄了皇上一眼。
而皇上此時則眯著雙眼盯著炎玥好一會:這小子口氣還挺大的,居然敢問我要城池?一個華城還不夠,陸城你也想吞了?!
頓時,皇上的臉上忽現一抹小小的笑意,用平和的語氣道:“這事,寡人會好好考慮。你們退下吧。”
炎玥滿意地微微躬身道:“靜待~~父皇佳音!兒臣也會盡力把那堆子‘死人’找出來交給父皇的。兒臣,告退。”
說畢,便徐徐退了出去。
“臣,也告退了。”楊翊忙向皇上叩了禮後便匆匆跟著炎玥走了。
此時那位老內侍走了進來,見皇上站了起來,走到窗欞前,瞧著外面鳥語花香的景緻,面上展露出會心的微笑。
老內侍便把之前就準備好而放在外面的茶具端了進來,然後熟練地為主子泡上一盞香濃的貢茶,雙手捧到皇上面前:“陛下,這是貢茶院新進來的茶葉,請陛下嚐嚐。”
皇上接過茶盞,輕輕聞了聞,再呷了一口,搖了搖頭,把茶盞遞迴給老內侍,淡淡道:“這味不及平常喝開的那種濃醇,叫貢茶院別花心思給寡人蒐羅這種新茶葉的。新不如舊。”
老內侍把茶盞放到桌上,垂首而道:“奴才明白了。見完朱雀王爺與翊王后,陛下這下心情似乎暢快了不少。”
“連這你也瞧得出來?”皇上側眼看著這老滑頭,呵呵笑道:“偶爾父子間這麼吵鬧一下,日子才舒心。總是被順從著,寡人也憋悶。”
老內侍笑道:“看來王爺他是陛下心情轉好的靈丹妙藥啊!”
“韓招啊韓招,”皇上樂道:“知寡人者,莫如你!可是…”突然他臉色又暗了下來:“炎兒始終為了從前的事還對寡人心生怨懟…”
“陛下,”韓招保持著躬身姿態,手不抖,腰不歪,利落地為皇上重新泡了一盞茶,雙手奉到皇上的面前,平靜道:“奴才雖無子嗣,沒當過人爹,可也做過人子,曉得天下父子之間也無一輩子的仇怨,即便各自心裡有個坎過不去,彼此還是會惦著,會關心著。不過,此也只是尋常百姓父子的相處之道,對陛下如此尊貴的帝皇來說,恐怕不是一個道上。”
皇上端起茶盞輕輕吃了兩口,微微道:“無妨。百姓也有百姓的好處,寡人也願多聽多思多學。方才炎兒居然問我要陸城來著…”
“陸城?那不是戚家的…”韓招愣住了。
皇上微點了頭,嘆了口氣道:“所以寡人還真不知給,還是不給。若真給了,貴妃那邊也不好交代,上回劉家的事她都一哭二鬧兩個月,就差沒上吊。這趟…恐怕要胡攪蠻纏好一陣子了。”
此時,韓招站在身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狀,皇上放下茶盞,道:“心裡想到什麼,儘管說來,這裡也無外人,但說無妨。”
韓招便大著膽子道:“回陛下,其實奴才也無想太多。只是奴才以為,後宮那位的事,是家事,確也要多顧著才行,否則後宮會不得安寧。可王爺那邊,畢竟是陛下的兒子,所以他的事,也是家事。王爺如今要的也只是個區區小城,而且還是個令陛下心煩多年的城池,自家兒子都不嫌棄,那陛下大可給他便罷了。遂了兒子的心願,也算是彌補了父子之間失去的情分。至於後宮那頭,始終是皇后娘娘最大,有皇后看著,那位也鬧不出多大的花樣。更何況,陛下本就有意要除掉陸城那邊的,所以那位娘娘真要鬧,不也在陛下預料之內嗎?”
“你…你…”皇上指著韓招好一會,才破口大笑:“哈哈哈!!好你個韓招!不愧是跟寡人多年的老人!寡人的心思總讓你猜出來。”
韓招憨憨道:“陛下乃天之嬌子,奴才又怎敢猜度聖意呢?方才奴才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說得不好,請陛下莫怪。”
“怎不好?說得極好。”皇上突然想到什麼,露出個神秘的笑意:“既然兒子想要的,做父親自然要給,而且還要給個大的才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