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選侍快請吧。”我也不用正眼看她,懶懶地道,“選侍眼神不濟就該找個太醫好好瞧瞧。不過選侍的眼睛這般小,怕是太醫要瞧也不容易。”
一襲話激得她把一對小小的眼珠子瞪得老大,醜態畢出,再掛不住半點笑意。
“美人好一張利嘴啊!”石嬪恨聲道。
“妾身平時與皇上玩笑慣了,還請石嬪娘娘和周選侍不要見怪才好。”我的眼角挑起一分鄙夷之色,連皇上都不見怪,她們能怪得了嗎?
石嬪與周娟氣得半響發作不得,待如嫿扶我到左首的位置坐下,周娟才先一步緩過勁來,“怎麼會呢?以後咱們在一個宮裡同住,便是自家姐妹了。妾身聽說茗美人最是大方得體、體恤姐妹,以後還得求美人多多照顧呢。”
我冷冷含笑,並不接話。
她目光幽幽一寒,繼續說道:“妾身在綏壽殿住慣了,換了地方便睡不著,還要勞煩茗美人到承禧殿居住,想必美人不會介意的,是吧?”
自古以東為尊,我的位分在周娟之上,當住東側的綏壽殿,周娟早知我要搬入長春宮,不僅不把寢殿空出來,還膽敢提這麼放肆的要求!實在欺人!
“周選侍要住綏壽殿也並非不可!”我笑中的冷意更甚,“我倒是不介意的,只是皇上見了,怕是會責怪周選侍不懂規矩,更兼石嬪娘娘管教無方!”
周娟臉上硬擠出的笑意便沉入無盡的幽恨之中。
“周選侍還是快去搬了,日子一久,自然會習慣,若是人手不夠,我這裡倒能騰出幾個!”說罷,我便起身告退。與這對惡主惡僕多說無益,傍晚之前我定要住進綏壽殿,由不得周娟不願!
她那邊再拖拖拉拉,也架不過我這邊急催急促,太陽西下之前我總算安頓了下來。如嫿一邊幹著活計,一邊眉飛色舞地向玉璃說著我如何彈壓石嬪主僕,許是這些天憋屈壞了,一開口竟停不下來:
“哼!她一個過氣的老宮嬪,還得罪了皇后,又不討淑妃娘娘喜歡,居然敢給咱們美人臉色看,不是自找苦吃嗎?聽說她為了求得皇后原諒,又是哭又是扇自己耳刮子,還把家人打得頭破血流去給壽寧侯賠罪!那又怎麼樣?皇后豈會饒了她?……”
“如嫿,我也得罪了皇后,皇后也不會饒過我!”我不得不打斷她,免她說出更沒輕重的話來。
“美人,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她驚慌地望了我一眼。
“我知道你對我的忠心。”我輕抹一下她的額以示安撫,“只是我們現下的處境並不比石嬪好多少,她縱然不能拿我怎麼樣,可要害你太容易了。你記著了,只要皇后在一日,你便得好生管著自己!”
如嫿答了聲是,不敢再多言。
玉璃突然喚了我一聲,問我道:“美人以前對孔嬪尚能那般隱忍,為何今日對石嬪與周選侍如此針鋒相對?”聲音極輕極恭敬,卻是在提醒我,剛與孔嬪撕破臉又來豎敵,予我是大大的不利。
“打我晉為嬪御的第一日起,她就開始針對我了。”提起她們,我心中是無盡的厭惡,“她可沒和妃那樣好的心性,我不是委屈便可求全的,只要我退了一步,她便會進十步,直至把我逼入死角。”
玉璃頓了一頓,方道:“既是如此,倒不如一拼了。奴婢瞧她也不是個沉得住氣的主,自然不敵美人,只是不能讓他人坐收了漁翁之利。”
我頷首,“我自有盤算。”玉璃釋然一笑。
今日在烈陽下久曬,身子不太爽利,便囑玉璃去為我準備熱湯沐浴。不多時,她便懊惱而回,石嬪將我所有的份例扣下,連一滴水也不給!
我聞言震怒,“各宮的份例都是先到一宮主妃手裡,再由主妃分發下去,石嬪是故意不給咱們日子過了!玉璃、如嫿,隨我去問個清楚!”
正要出門,卻見石嬪跟前的宮女華清跑了來。以為一個小小宮女便能擋住我,石嬪未免也太天真了。然而,華清說是的卻是另一件事——皇后娘娘剛下了旨意,為慶祝孔嬪有孕,要各宮即刻去鹹福宮小聚。
“即刻嗎?”我加重語氣又問了一遍。
“坤寧宮的宋公公是這麼說的,石嬪娘娘已在準備,這就要動身了。”華清答完便匆忙告退,要趕回去服侍。
“越煩有事越來事!”華清一走,如嫿便惱了一句。
“鴻門宴啊!”玉璃嗟嘆一聲,“偏挑美人遷宮忙亂之時,顯然皇后與孔嬪是算計好的,美人打算如何應對?”
“想不去也尋不出理由啊,孔嬪的賀宴遲早要辦,如今也只能隨機應變了。”我此話一出,心頭倒寬鬆了些,“玉璃,快去把我為孔嬪準備的送子觀音找來。如嫿,替我更衣。”
“美人不沐浴,就這樣去了?”如嫿擔心地問。
“來不及了。”我伸開雙臂,催道,“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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