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事情麼?”
“不對,你怎麼會知道我搬到這裡來住了......”
徐培娟謹慎地問道,語速緩慢而有分寸。
畢竟站在門口的這個男人她認識。
——是她丈夫生前的好兄弟,老王。
出於客氣,徐培娟將這男人迎進了屋內,然後把剛才在樓下買的水果都擺了出來。
她問:“你需要喝水麼?”
對方搖了搖頭。
徐培娟也沒多說什麼。
正好,她還不知道這屋內的燒水器在哪哩!
“你是過來幹嘛的?”徐培娟皺眉問道,新紋沒多久的眉毛還很濃密,她語氣有些不悅:“我剛才在門口問的兩個問題,你一個都還沒回答。”
王叔聞言,坐到了沙發上後,才緩緩開口回答道:“找你自然是有點事情要說的。”
“至於地址......是我前幾天見了小語那孩子,是她親口告訴給我的。”
徐培娟聽到應欲語的名字被提到,瞬間就急了。
她恨不得衝上前去揪住這男人的衣領質問,“你怎麼會突然和我女兒見面的?”
“你還有沒有跟她說了什麼其他的事情?”
屋內空氣忽然就凝固了起來,被一片死寂包裹得嚴嚴實實。
兩人都抬起眼,互相看了對方一下。
王叔率先冷笑了兩聲,打破安靜。
他不屑地譏諷道:“原來你也會擔心這些事情啊......做了虧心事,卻在這麼多年以後,害怕承擔起後果了。”
脾氣向來火爆潑辣的徐培娟此刻反常地保持住了沉默。
她的目光死死盯著面前臉上明顯長滿了皺紋的男人,垂在身側的手也握緊成了拳頭。
“放心吧。”王叔又一次先開口。
他斂起些眼眸中的厭惡,低聲說道:“我和老應的關係那麼好,老應生前又如此的寶貝女兒......所以對於小語這孩子,我也是當成自己的半個女兒的。”
“讓她傷心難過、破壞她現在幸福生活的事情,我絕對不會說。”
——“那你來找我做什麼!”
徐培娟彷彿有些繃不住了似的,聲嘶力竭地吼道。
只有仔細一些,才能注意到她此刻正在微微發抖的身子。
王叔說了半夜在門前徘徊的事情,然後道歉。
態度並沒有太誠懇。
好像只是因為答應了某人,為了達成約定,不得已說的“對不起”而已。
徐培娟覺得這個男人“陰魂不散”。
她也不想繼續給什麼面子了,將人推到門外去,“我丈夫都已經死了那麼多年了,我本來和你也不怎麼認識,以後就別來往了。”
“你要是真的在乎我和老應的女兒,也別朝著她瞎說八道!”
這人如果再不走,徐培娟甚至還有報警的打算。
王叔被推到了門外後,腳步踉蹌一下,險些撞到牆。
他心裡還氣著呢!
看著那屋內嶄新的智慧家居,有的連外面的塑膠膜都還沒有撕開,王叔再次出聲奚落:“你只知道享受你女兒給你帶來的榮華富貴。”
“她吃過的苦呢,你知不知道?”
——應欲語吃苦?
徐培娟只覺得面前的男人是在瞎說八道。
她的忍耐心已經到達了極點,冷凝的視線落下,反問:“你到底在瞎說八道什麼?”
“我眼睛又不瞎,我那女婿有多好、多愛我的女兒,我難道看不出來嗎?”
話音剛落,王叔就大聲鼓起了掌。
“啪、啪、啪……”的聲音,極為刺耳。
他就知道自己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錯過這個女人。
丈夫在世時,就吸丈夫的血。
丈夫沒了,她還能恬不知恥地吸自己親生女兒的血。
“我瞎說八道?”王叔冷笑了兩聲,森然開口:“前段時間,小語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一看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樣。”
“連我這個和她沒見過幾面的人都能發現,你是她的親身母親,就一點異樣也察覺不了?”
夜漸漸一片漆黑,星芒渺小。
徐培娟躺在連床墊都要五位數的床上,翻來覆去,無論如何也閉不上眼睛。
想到那個姓王的男人所說的話。
她有好幾次都想直接坐起來,給應欲語打個電話問個清楚,動作卻又莫名僵硬住。
問了又如何?
——她能為自己的女兒做些什麼呢?
徐培娟再次翻了個身,一條手臂沉沉地搭在額頭上。
她看著天花板上燈飾的黑影,腦海裡面仔細思考著。
如果有人打她的女兒,那個人一定不會是梁至嶸。
這一點,她還是很相信自己的女婿的。
說不定連他本人都不知道,畢竟這個女兒有些地方真的太像她了,遇到重要的事情就只知道自己扛。
不願意給別人造成負擔。
也不願意——被人嘲笑,
那麼現在還能有誰呢?
徐培娟突然就想到,白天搬家的時候,應欲語似乎問了她一些關於婆媳方面的話題。
——動手的人是她的婆婆?
“這個只會在家裡面跟我一個人兇的死丫頭......”徐培娟罵道,不知不覺間,枕頭都一片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