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著自己的眼淚。
就這樣睜著眼睛到了天亮。
*
浴室內,燈光明亮,宛若白晝。
驗孕棒說明書上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得好像在反光。
應欲語從頭到尾,讀了一遍又一遍。
每一遍的意思都一樣,是在告知著她“兩條槓”等於陽性,等於懷孕。
雖然說明書上還寫著建議48個小時後複驗。
但是這驗孕棒不會無緣無故顯示兩條紅槓的吧?
“咚咚......”
應欲語險些以為是自己心臟激烈的跳動聲外放了。
其實是梁至嶸在外面敲門,低聲問她:“老婆,你已經在洗澡了嗎?”
聽到這話,應欲語立刻擰開水龍頭。
急促的水流“嘩啦啦”響起。
浴室內,很快瀰漫起了一片薄薄的水霧。
她回答:“對的,我已經在洗澡了。”
怎麼辦,她要怎麼告訴梁至嶸才好?
一會兒出去以後就說......還是等到她複驗了,或者是拿到醫院的確定報告再說?
不管怎樣,她是想給浴室外面的那個男人一個大驚喜的。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洗完澡以後,應欲語才注意到地上那隻被她踩扁了的避孕棒包裝盒,她撿起來一看。
——日期竟然已經過期快有五個多月了!
那這驗出來的結果還能相信嗎?
應欲語的好心情很快跌落至谷底,她把洗漱臺上的所有東西都摟進了垃圾桶中,眼不見心不煩。
一走出去浴室,正好梁至嶸站在不遠處的落地窗前。
“老公,抱抱......”
應欲語蔫巴巴地黏了上去,把臉埋在男人的胸膛裡,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氣味,鼻尖嗅動著。
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這種——驚喜過後的失望。
彷彿竹籃打水一場空。
落地窗巨大而沉默,框住整片城市沉入夜色的模樣。
從窗外透進臥室內的微光,將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朦朧的銀灰色調。
抱了一會兒之後,應欲語覺得手臂有些發酸,想去床上休息了。
這次沒懷上就沒懷上吧。
大不了她去看看中醫,喝那難喝得要死過去的中藥,也把身子給先調理好了。
但如果是這男人的問題......
腦海裡的思緒還沒來得及完全發散,剛轉過身的應欲語忽然就被梁至嶸從後面抱住。
她的後背被迫緊緊貼合男人的胸膛,能清晰地感知後者心臟沉緩而有力的搏動。
“老婆,我有話要跟你說......”梁至嶸聲音啞啞的。
那微溼的髮梢蹭著應欲語的頸側,帶來一陣冰涼、酥麻的癢意,讓應欲語不由自主地輕輕一顫。
她雙手環抱上了男人的手臂,回應道:“嗯,你說。”
兩人微微向左、向右,擺動著身體幅度。
大概是梁至嶸下頜抵著她裸露在外的肩窩,所以他的每一次呼吸,溫熱鼻息都悉數噴拂在應欲語有些敏感的面板上。
激起細微顆粒。
他提到了梁家祭司的事情。
身為梁家這代唯一子嗣的唯一妻子。
應欲語怎麼能夠不答應。
——她不想這個男人為難的。
剛回答完“會去”,梁至嶸幼稚得跟個小孩子似的,在她肩膀上落下一吻後,忽然將應欲語整個人都騰空抱起。
應欲語因為失重感嚇得緊緊抱住這男人的脖子。
她一邊笑,一邊打他:“啊,梁至嶸你放我下來啦!”
“我不要趴在這麼高的地方!”
*
很快便到了梁家祭祀當日。
應欲語緊緊地跟在梁至嶸的身後,邁著小碎步。
時隔多日,再見到這棟龐大威嚴的祠堂時,雙腿還是止不住地有些發顫的。
彷彿又有人摁著她的兩邊肩膀,強行要她跪下。
裡屋暫時只有梁母一個人在。
“媽。”梁至嶸抬起眼,淡淡地叫了一聲。
出於禮貌,應欲語也跟著一起喊了一聲“媽”。
後面還緊跟著一個“的”字,她沒發出聲音而已。
——是的,她說的就是“媽的”。
梁母點了點頭,視線並未過多地在應欲語的身上停留,她低聲說道:“你們先去休息吧。”
“祭祀儀式還要過一會兒才會開始。”
這一天,對於梁家而言,意義重大。
所以,徐培娟也盯上了這一天。
她乘坐的計程車很快便停在了祠堂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