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最後是一起跪的。
甚至,應欲語用餘光向旁邊瞥過去一眼時。
梁至嶸比她跪得還要直、還要久。
“好了,稍微跪一下就行,別打擾你們爸爸吃飯。”徐培娟端著從祭品裡分出來的菜從廚房裡走出。
吃晚飯的時候,她一直都在給梁至嶸夾菜,然後忍不住說道:“小嶸,你一會兒能跟我單獨聊聊嗎?”
“阿姨有話想跟你說。”
應欲語一下子就猜到了——肯定又是要說幫朋友的孩子找工作的事情。
她煩躁地喊:“媽媽!”
試圖阻止。
下一秒,梁至嶸將一根用筷子去了皮的紅燒雞腿放入進應欲語的碗中,他抬起頭,態度尊敬:“好的,媽。”
飯後,徐培娟也沒讓應欲語收拾桌子和洗碗,要她去自己房間收拾些不要穿了的衣服,回頭一起捐到小區樓下新多出來的回收箱裡。
她單獨把梁至嶸叫到陽臺上。
應欲語知道自己攔不住,只好打算等晚點再和梁至嶸說,讓他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真的給什麼“方便”。
但......那男人一定會像他自己的母親一樣,對她和她媽多有責備與看不起吧,覺得她們母女倆就知道為了面子亂佔便宜。
所以他到底來做什麼!
應欲語越想越煩躁,一拳砸在了自己剛疊好的幾件羽絨服上。
她走出自己的房間時,才發現梁至嶸竟然在廚房裡換燈泡。
他輕輕鬆鬆就能碰到天花板,伸起的手臂上血脈僨張,淡青色筋脈凸起著,性感而強勁。
也不嫌那油汙骯髒,梁至嶸徒手轉下了燈絲已經壞掉的燈泡,然後從她母親的手裡接過一隻新的,安裝了上去。
廚房內瞬間明亮起來,燈泡也不閃了。
梁至嶸洗了個手,一撩起眼皮,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應欲語。
“今天是不是太晚了,你們要不要住一夜再走?”徐培娟問道。
應欲語拒絕得很快。
她知道梁至嶸肯定不習慣,也不願意住下,所以拉著他就往屋外走。
雨已經停了,地面還很溼。
破舊的小區樓下,那輛停著的黑色勞斯萊斯似乎與周遭一切都格格不入。
應欲語坐上副駕駛,深吸了一口氣。
她有很多的話想要說。
對於梁至嶸本人,她很抱歉;對於幫忙祭祀自己父親的事,她很感激;而對於自己有著不情之請的母親,她則是希望這個男人不要介意。
“你呢?”
上車後,梁至嶸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應欲語似乎有些不太理解,緩緩轉過頭,看著面前五官深峻之中似乎透露出幾分無奈的男人,眨著眼睛迷茫道:“什麼?”
她怎麼了?
梁至嶸眼眸深邃,淡淡問道:“你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