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踏著水膜階梯,一步一步走向深層墓室中央的無塵之鼎。
每一步落下,階梯都會泛起藍色的漣漪,漣漪中浮現出他與靈異對抗的過往。
青銅小鎮的生祭儀式、湖面逆轉時間的藍光、幽靈船上與大羅星軌的博弈……
這些畫面在接觸到墓室空氣的瞬間便會消散,只留下淡淡的水痕,水痕中滲出的黑色絲線被鼎身散發出的青光淨化,化作透明的水汽。
墓室的牆壁上,被雨水侵蝕的壁畫已經完全改變。
古埃及象形文字扭曲成與“首山”青銅杯相同的篆體,文字間滲出的深藍色液體在地面匯成細小的溪流,溪流的盡頭正是無塵之鼎的底座。
散落的木乃伊殘骸在他靠近時微微顫動,胸腔的空洞中滲出青綠色的光芒,光芒中浮現出馭鬼者的虛影。
他們的手掌按在鼎身之上,像是在守護這尊青銅造物,虛影的眉心都嵌著與鼎身雲紋相同的印記。
無塵之鼎靜靜佇立在黃色石臺之上,半人高的鼎身泛著溫潤的青光,流動的雲紋在光中緩緩遊走,像活過來的水蛇。
鼎口的青煙不再是黑色,而是純淨的白色,煙中漂浮著細小的青銅碎片,碎片折射的光芒在墓室頂部形成數道光斑。
司辰站在鼎前半步之遙,能清晰地感受到它散發出的力量。
那是一種能剝離一切靈異、重組所有力量的矛盾存在,既像最鋒利的刀,又像最包容的海。
他的眼神微微一暗,目光落在鼎身內側的凹槽上。
第七道凹槽裡嵌著的半塊青銅碎片正在微微發光,碎片邊緣與凹槽完美契合,顯然是在等待其他部分的歸位。
這尊鼎比記憶中更加完整,也更加危險,它散發出的剝離之力甚至能影響到他與屍體的連線,胸腔中與大羅星軌融合的心臟傳來細微的刺痛,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被強行抽離。
天空上飄落的深藍色雨滴穿過墓室頂部的破洞,在落到無塵之鼎周圍三米範圍時,突然像是被無形的屏障攔截。
雨滴中的深藍色迅速褪去,像是被海綿吸乾的墨汁,轉眼間就化為透明的正常雨水,砸在石臺上發出“嗒嗒”的輕響。
被剝離的靈異力量並未消散,而是化作絲絲縷縷的藍色紋路,順著地面的裂縫爬向鼎身,紋路在接觸到青銅的瞬間便會亮起,像血管中流淌的血液。
藍色紋路在鼎身表面蔓延,沿著雲紋的軌跡遊走,最終在鼎中匯聚成一個拳頭大小的深藍色水球。
水球懸浮在鼎底中央,表面泛著細密的漣漪,漣漪中浮現出邢露失去的記憶碎片,屬於天官銅牌的力量還沒有被鬼湖完全同化。
這些碎片在水球中不斷重組,形成完整的畫面。
司辰緩緩伸出手,指尖在接觸水球的剎那,一股溫暖的力量順著手臂蔓延至全身。
水球像有生命般主動融入他的身體,所過之處,被厲鬼侵蝕的舊傷開始癒合,與大羅星軌融合時產生的一種排斥感逐漸消退,連靈魂深處那片因壓制靈異而冰封的區域都泛起暖意。
這是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彷彿找回了被硬生生剝離的自我,那些被靈異力量扭曲的感知正在歸位,世界在他眼中重新變得清晰。
鼎身的雲紋在水球融入的瞬間變得更加明亮,流動的速度加快了數倍,像是在歡呼,又像是在催促。
第七道凹槽裡的青銅碎片開始震顫,碎片邊緣滲出的淡藍色液體與鼎身的紋路相連,形成一道完整的迴路。
司辰能感覺到,無塵之鼎正在主動與他建立連線,它的力量不再是那種冰冷的剝離,而是帶著某種期待,像是等待了千年的歸巢。
“還是午飯同時駕馭兩件。”
司辰低聲自語,手掌突然用力按在鼎身之上。淡藍色的光芒從他掌心爆發,順著鼎身的紋路迅速蔓延,與那些藍色紋路相互纏繞,形成黑白相間的螺旋。
他能感覺到鼎身傳來的抗拒,剝離之力試圖掙脫他的掌控,但大羅星軌的力量從胸腔湧入手臂,青綠色的光芒壓制住鼎身的青光,讓那些即將爬滿整個青銅鼎的藍色紋路驟然停滯。
在紋路完全覆蓋鼎身的前一刻,司辰的手臂微微用力,肌肉賁張間,淡藍色的血管在面板下清晰可見。
上噸重的無塵之鼎發出一聲十分沉悶的“嗡鳴”,鼎底與黃色石臺接觸的地方迸出火星,石臺表面瞬間佈滿蛛網狀的裂縫,裂縫中滲出的黑色液體與鼎身的青光相互衝撞,激起無數細小的能量波。
“起!”
他低喝一聲,手臂向上抬起,無塵之鼎被硬生生從石臺上拔起。
鼎身的雲紋劇烈閃爍,像是在憤怒地抗議,鼎口噴出的白煙化作無數隻手,抓向司辰的手臂,卻被他周身的藍光彈開,白煙在接觸藍光的瞬間便會消散,留下淡淡的青銅鏽味。
黃色石臺在失去鼎的壓制後徹底崩裂,碎石中露出底下的黑色土壤,土壤裡埋著無數只乾枯的手掌,手掌的指甲上都刻著古埃及的護身符圖案。
司辰轉身走向墓室入口,提著無塵之鼎的手臂穩如磐石。
鼎身的重量彷彿不存在一般,被他輕鬆拎在身側,流動的雲紋在他的掌控下逐漸黯淡,只剩下淡淡的光暈。
散落的木乃伊殘骸在他經過時紛紛跪倒,胸腔的空洞中滲出青綠色的光芒。
當他踏上水膜階梯,無塵之鼎突然劇烈掙扎,鼎口噴出的白煙化作一條青色的巨蛇,蛇的鱗片由無數細小的青銅碎片組成,蛇眼燃燒著深藍色的火焰,張開巨口咬向他的脖頸。
司辰頭也不回,另一隻手握著的利劍反手橫劈,劍光閃過,巨蛇被瞬間斬成兩段,斷裂的蛇身在半空中化作無數光點,光點中滲出的液體重新融入鼎身,讓雲紋的流動更加緩慢。
青銅鼎被扔到幽靈船的甲板上時,發出“哐當”的巨響,震得船身微微下沉。
鼎身與甲板接觸的地方,淡藍色的湖水迅速蔓延,在木板上形成一個與鼎底相同的凹槽,凹槽中滲出的黑色絲線將鼎牢牢固定,防止它再次掙脫。
大羅星軌與鼎身產生了強烈的共鳴,屍體胸腔處的青銅環開始轉動,青綠色的光芒與鼎身的青光相互交織,在甲板上形成一個巨大的星圖,星圖的中心正是第七道凹槽裡的半塊青銅碎片。
就在這時,遠方的沙漠盡頭突然掀起一道巨大的沙塵。
沙塵柱高達數十米,像一條黃色的巨龍咆哮著向幽靈船襲來,所過之處,溼潤的沙地重新變得乾燥,淡藍色的溪流被瞬間蒸發,只留下白色的鹽霜。
沙塵中傳來詭異的吟唱聲,歌詞是古埃及的象形文字發音,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讓墓室裡尚未消散的雨滴都開始劇烈震顫。
十餘個影影綽綽的身影在沙塵中若隱若現。
他們穿著古埃及祭司的亞麻長袍,長袍上繡著黑色的眼睛圖案,圖案的瞳孔是旋轉的漩渦。
每個人的手中都握著不同的物品。
有的舉著鑲嵌著骷髏頭的權杖,有的捧著刻滿咒語的石盒,最前面的老者手中則託著一個微型的金字塔模型,模型的塔尖嵌著一顆黑色的寶石,寶石中滲出的液體與深藍色雨滴一模一樣。
這些是埃及的馭鬼者。
他們的面板泛著青灰色的冷光,眼眶中沒有眼球,只有不斷蠕動的黑色霧氣,霧氣中伸出無數只細小的手,那是他們駕馭的厲鬼。
最前面的老者抬起頭,空洞的眼眶對準幽靈船上的司辰,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他手中的金字塔模型突然射出一道黑色的光束,光束穿透雨幕,直刺甲板上的無塵之鼎。
“馭鬼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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