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的瞳孔此時像是燃燒那般的明亮,他緩緩退後了一步並且低吼起來,圍繞他的雷光更加熾烈,隨後,耀眼的亮光轟在了須佐能乎的盔甲上,只是很可惜,如此的全力一擊,依然沒能轟開八咫鏡的防禦。
“結束了。”宇智波鼬散去了橙紅色的須佐能乎,俯視著半跪在不遠處,正在不斷咳血的朱允炆:“連你這樣的身體都會內出血,看來消耗比我想象中還要大。”
“所以,我一直很抗拒用這一招。”朱允炆慢慢起身,低聲道:“如果不是龍骨狀態的話,我現在可能已經站不起來了。”
“那是你最後的底牌了麼?”鼬說:“如果是那樣的話,你可以考慮認輸了。”
“嗯,是可以考慮認輸了。”朱允炆抬起頭,他的視線錯開了宇智波鼬,直視著路明非的眼睛——他好像是真的不在乎了,就連自己最後對寫輪眼的防備也撤去了:“Lu先生,如果我束手就擒的話,貴校會如何處置我?”
“你有惡意傷人的前科,而且目標是執行部的專員。”路明非說:“在學校調查完你的事情之後,你會被送往由校董會管理的無人島上,大概會在監視中度過餘生。”
“真是不留情面啊……”朱允炆苦笑了一聲:“我還以為憑咱們的交情,你會跟我說些安慰話的。”
“你差點殺死了雷蒙德。”路明非面無表情地說:“從那一天起,你的結局就沒有還價的餘地了。”
“是我咎由自取,對麼?”朱允炆搖了搖頭:“這麼久沒見,看來你也不再是當初在拍賣會上的那個手足無措的新人了啊。”
“你到底想說什麼?”路明非上前一步,皺著眉頭。
“你之前說,龍血帶來的……是詛咒。”朱允炆淡淡地說:“其實你說得沒錯。”
他望著沉默的路明非,從懷裡摸出了那半副破碎的銀色面具——不知何時,這副剛剛被鼬隨手丟棄的面具,又被朱允炆撿拾了起來,他輕輕用手指撫摸著假面空洞的眼眶,低聲道:“詛咒這種東西,是伴隨終身的。自從我成為朱允炆的那天起,我便承起了這無法剝離的宿命,成為了無名之人……這就是力量的代價。”
“其實,我一開始就沒想過這次任務能順利結束的。”朱允炆笑了笑:“畢竟是最後的任務。”
他望著路明非,臉上又泛起了溫和的笑容——在這一刻,他又變回Leon·Red了,那個在拍賣會場上,跟路明非吐槽為什麼大家都要自己炫耀黃金瞳的Leon·Red。
最後的最後,Leon·Red把面具,輕輕地扣在了自己的右臉上:“永別了,Lu先生。”
“天照!”宇智波鼬的右眼瞬間變幻為了手裡劍紋樣的萬花筒寫輪眼,隨著一行血淚落下,漆黑的火焰瞬間包裹了朱允炆的身體。
“命中了麼?”路明非眉頭緊鎖,畢竟無論是朱允炆最後的話還是行為之中都泛著一股詭異的氣息,任何一個有判斷力的人都知道,那是必須被阻止的行為。
鼬不答,他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團躍動的黑焰。
忽然,一陣不知何處而來的狂風吹過,天照的火焰……居然消失了。
連同火焰一起消失的,還有朱允炆的身影。
突如其來的馬嘶聲響起,再次出現在他們身前的,是一位帶著戴著面具的騎士,他的馬居然有八條強健的馬腿。
那是奧丁,北歐神話中的眾神之主,深藍色的大氅、肩上的烏鴉徽記、八足駿馬斯萊普尼斯,這個忽然出現的騎士具備奧丁的一切關鍵元素。但他看起來不像是個威嚴的戰士,反倒更像是位死神,他帶著濃烈的衰朽氣息,從鎧甲之下散落出來的繃帶,就像是破碎的裹屍布。
“他……變成奧丁了?!”路明非傻眼了。
“不,仔細看。”鼬提醒他:“那只是類似投影的東西而已。”
路明非聞言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這那騎著馬的戰士的確並非實體,而是覆蓋在朱允炆身上的一層厚重虛影。
最離奇的是,方才消失的黑焰此時居然正漂浮在奧丁虛影的身後,他四周的時空如同被靜止了一般,就連那無法熄滅的火焰都失去了躍動的資格。
朱允炆動了,這是以萬花筒寫輪眼的洞察力都無法捕捉到的速度,他的身影瞬間出現在了路明非身前,右手作爪狀,直取路明非的心臟。
路明非終於反應過來了,因為那副面具的原因,朱允炆的言靈·時間零被強化到了一個難以相信的程度,他疑似瞬間移動的行為並非人眼的錯覺,而是因為,時間真的被靜止了。
來不及的,沒有人能躲開忽視了時間規則的攻擊。
朱允炆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毫無阻礙的插進了一副血肉之軀的胸膛之中,一顆正在有力躍動著的心臟此刻就在他的掌心,他真的成為了神,成為了只要一時興起,就可以奪去螻蟻性命的神。
不需要猶豫,從他戴上這幅假面的那刻起,那種多餘的情緒就被抹去了。
他猛地攥緊了那顆心臟,發力,碾碎。
一切都結束了……麼?
朱允炆低下了頭,未被面具覆蓋的那半張臉上的神情,是不解。
身前的路明非正錯愕地看著他,這是因為……
朱允炆捅進的,是他自己的胸膛。
那顆被摧毀的心臟……也是他自己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