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升起。
有維護秩序的軍人同志到達,然後在氣氛越發激動時,躁動聲從遠處轟然而起。
所有人立刻反應過來,犯人來了。
事實也果然如此。
三輛敞篷大卡車,在人山人海中緩緩開了過來。
只見,車上有持槍軍人,押著一個個罪犯。
罪犯被反銬著雙手,每人脖子上都掛著一個大牌子,牌子上用大字書寫著他們各自的名字和罪行。
比如敵特蔣守國;貪汙犯池錦年;貪官殺人犯祁正;流氓殺人犯祁鈺生等等。
“哥,”池硯彬一把抓住身邊池硯輝的胳膊,聲音抖的不成樣子,“哥、我、那個,那是爸,是爸。”
他死死盯著車上的一人,僅剩的一隻眼睛裡,淚水嘩嘩往下流。
池硯輝自然也看見了,他沒有說話。
不是不想說,他想喊的,哪怕只喊一聲“爸”,只讓池錦年聽見了朝他們看過來一眼,也算是見過最後一面了。
可是,池硯輝嘴巴張張合合半天,硬是哽咽和驚懼交加著,只有嘴形,卻一個字都發不出聲音。
很快,卡車從他們面前開過,停在了由軍人提前隔擋出來的空地上。
然後有大喇叭一個個的公佈每一個罪犯的罪行。
每公佈一個罪犯,就引得周圍一片大聲唾罵,更有石頭、爛菜葉子啥的紛紛往犯人身上砸過去。
罪行公佈完,就會有軍人押著犯人去旁邊的行刑處跪下。
第一個是祁正。
他早沒了以前一市革委會主任的派頭,整個人都狼狽不堪。
然後是他手下一眾人,一個個也面如死灰。
這其中就有祁鈺生。
但祁鈺生和所有人又有不同。
他是今天所有公審槍決的罪犯裡,唯一一個連嘴巴都被堵住的人。
原因很簡單,他知道池早的秘密,上面為防止他亂說話,乾脆就不給他張嘴的機會。
之後是蔣守國。
聽到他有小日子血統,人群瞬間沸騰。
要不是有軍人同志攔著,怕是等不到槍斃,就會被憤怒的人群踩死。
等間諜的罪行公佈完,最後是紡織廠一眾貪汙犯。
池錦年低垂著頭,耳邊的咒罵,砸在身上的東西,他都全然像感覺不到一般,隻眼神麻木又空洞。
“起來,走!”這時,罪行宣讀完,池錦年被押著往行刑處去。
他行屍般跟著走,雙膝重重砸在地上,以謝罪的姿勢跪下。
膝蓋傳來尖銳的刺痛,池錦年終於從恍惚中回過了些神。
他抬起頭,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看著不遠處立正等待執行槍決任務的軍人,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馬上就要死了。
死就死吧,反正從被抓的那天開始,他就有了心理準備。
可這份讓人作嘔的淡定,在餘光看到人群裡那張熟悉的面孔時,卻瞬間碎成了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