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影的劍已然出鞘,便沒有收回的可能,他硬生生的轉移方向,向那盆盆栽砍去。
“給他件袍子,帶進屋裡去審!”崇睿說完,摟住子衿便飛身上樓。
曉芳見崇睿表情凝重,飛快的接下青影丟過來的袍子,傳給墨影之後,墨影隨手一撈,便將那已然嚇傻的虯髯客帶著飛身去了二樓。
芷水與趙由之皆不會武功,趙由之便扶著芷水快步讓樓上走去。
天字號客房中。
崇睿冷冷的看著那躺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虯髯客,涼聲問,“你為何會有錦州巡防營的令牌?”
那人不言不語的看著崇睿,眼神雖然透著一股子畏懼,但畢竟是常年行走江湖的人,骨氣還是有的。
崇睿也不著急,與墨影相視一笑,那邊墨影便出手了,“本公子平生最恨的,便是將我當著女子的人,曉芳兒,為夫可曾讓你看見過我將人開膛破肚之後,將他的心挖出來時,那人卻還活著,看著自己的心被掏走的感覺?”
“沒有,可我好想看,但是你可不能將人弄死,我這裡還有枯骨紅顏,我要試試看,我想看看一個活生生的人,如何變成一具森森白骨。”曉芳見狀,加入了墨影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行列。
子衿倒也罷了,枯骨紅顏有多殘忍她豈會不知,可芷水聽了他們兩人的描述後,只覺得翻江倒海,方才吃下去的所有東西都浪費了去。
她趴在牆角便嘔吐了起來。
那虯髯客原本就被嚇得腿發軟,見芷水這般一吐,他再也忍不住恐懼,竟然當著眾人的面,尿了一褲襠。
“你,你們到底是誰?”
崇睿見他孬種,冷冷的退開兩步,淡淡的說,“先提問的人應該是我,你卻叫我回答,你說可笑不可笑,罷了,大師哥你便動手吧,記得做得趕緊些,我去與店家打招呼,不許他們上來干涉,你可慢慢玩!”
“不,不要啊,好漢饒命,我說,我全說!”那人哭得鼻涕與眼淚齊飛,哪裡還有半分傲骨?
崇睿淡淡的把玩著子衿的秀髮,冷聲說,“還要我求你說麼?”
“大爺,我是個江湖小偷,這些令牌是一個神秘人讓我偷的,他說我只要能偷到這些令牌,便給我五千兩黃金,讓我從此歸隱江湖。”他哪裡想得到,會被這活閻王給懟上?
“是何人?他打算如何與你交易?他可曾見過你?”崇睿立刻甩了三個關鍵的問題給那虯髯客。
那虯髯客已然被嚇傻,崇睿問什麼,他自然便會說什麼?
“大爺,那人我也不認識,我雖是錦州城最有名的小偷,可也沒有人真正見過我,那人也未曾見過我,只是隔著一堵牆與我交易的,說是我拿到令牌並放假令牌在他們身上,便帶著令牌去春香樓的天字號雅間,將令牌放在那處,銀票他會放在矮櫃中,我只管取了銀票,交了貨便可以離開。”
“他可有說為何要這麼多令牌?”崇睿問。
那虯髯客甩頭,“我雖是小偷,可盜亦有道,我既然收了別人的錢辦事,哪裡會問別人的理由?”
“你倒是有理了你!”曉芳恨恨的踢了那虯髯客一腳,順勢將他一腳踹暈了去。
崇睿看向墨影,淡淡的說,“那五千兩黃金一併給我領回來!”
墨影拱手,“諾!”
子衿不解,“王爺很缺錢麼?”
她雖然很少過問崇睿的賬目,可最近崇睿頻繁從府中拿錢出去,讓她很是疑惑。
崇睿淡淡的睨了子衿一眼,“這要問你那暖人心脾的魂歸大哥,當日他抓著谷亦荀之後,獅子大開口的與我要了多少銀子才肯救你性命!”
此事,崇睿原本不打算說的,可如今,兩人感情篤定,子衿這般聰慧,哪裡會有不知道的道理,與其讓她猜疑,不如索性告訴她,讓她心裡記掛著他的好,日後他若想耍流氓,也可順利一些。
“多少?”子衿竟然不知,這裡面還有這許多的故事。
“一座比之前更輝煌的修羅殿,還有我的驚鴻劍,與五千兩黃金!”崇睿原本還為五千兩黃金髮愁,可沒想到轉眼間,便有人給他送了五千兩。
子衿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魂歸大哥竟這般狠,王爺您放心,我一定會將您的驚鴻劍與五千兩黃金給您討回來。”
“不用,那是我自願給他的,他救了你的性命,那也是他該拿的!”崇睿從來不心疼那些銀子。
子衿哪知崇睿告訴她此事的目的如此“單蠢”,還免不了一番感動。
崇睿奸計得逞,淡笑著吩咐墨影,“大師哥,去吧!”
“諾!”墨影臨走前,將曉芳帶出去了一炷香時間。
曉芳再回來時,臉頰緋紅的用顫抖的指尖指著崇睿,“你這個老狐狸,總有一天,我要讓我爹爹收拾你,還有墨妖精。”
崇睿連看都不看曉芳一眼,拉著子衿的手說,“用早膳去!”
子衿微微一笑,“王爺,此時早已過了早膳時間,我們直接去用午膳吧!”
崇睿冷眼看曉芳,“將他看住了,不許壞事!”
兩人再看向另外一邊,只見芷水嘔吐得兩眼無神,雙腿虛軟的靠在趙由之懷裡。
趙由之見子衿看過來,心裡頗有些無措,他雖然愈發覺得芷水可愛,可心裡對子衿的感情,卻一點都沒變。
只是芷水吐成這樣,茴香與杏兒又不知回房去做什麼了,也不見出來,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抱著芷水回去她的房間。
崇睿見他摟著芷水離去,忽然涼聲說,“趙公子可以不必那麼快回來!”
趙由之腳下一趔趄,差點便摔到在門檻那處。
子衿頗有些不贊同崇睿這般草率的將芷水推出去,可她深知崇睿醋勁大,也不敢明說,只是溫柔的看著他,不說話。
崇睿回頭,便看見子衿略帶擔憂的神色,他勾唇一笑,“你放心,趙由之雖然長得不好看,可品行卻是毋庸置疑的,他不會在清楚自己心意之前,未成親時對芷水下手。”崇睿頓了下,剜了曉芳一眼,冷冷的說,“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曉芳。”
曉芳跳腳,“你是說品行不好麼,像我這麼活潑可愛的美人,你竟然說我品行不好?”
子衿見曉芳屢屢受挫,於心不忍便安慰她,“曉芳,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最漂亮的。”
曉芳這人很容易滿足,聽子衿一席話,她心裡便好了許多,任由他們離去,而她就在屋裡看著那個虯髯客。
待與所有人分開後,子衿擔憂的看向崇睿,“王爺,那人如此大手筆,慕家有可能李家也有可能,李妃這段日子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人生疑。”
崇睿也點頭贊同了子衿的話,“當時芷水在場,我不便多說,那些叛變的將士的家眷被脅迫,這手筆完全是李家人做的,李妃做事便如同她做人一般,卑鄙跋扈,可卻是在明處,現在錦州的水那麼渾,她沒出來插一腳,誰信?”
“你是說,李氏有可能跟皇后聯手在錦州巡防營謀劃大事?”若單單只是慕家,情況還稍微好一些,如果慕李聯合,那後果當真是不堪設想。
崇睿擰眉沉吟了許久才說,“我最怕的是,這件事情的背後還有一方人馬,我們完全不知底細的對手!”
“王爺是說在北荒刺殺我的人麼?”子衿驚訝的看著崇睿,眼神裡除了驚豔便是擔憂。
崇睿握著子衿的手走到後院,輕聲說,“我也不清楚,只是隱隱覺得還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在與我抗衡。”
“那如何是好?”
“現在先靜觀其變,我打算只留玲瓏與赤影與魅影在京都,其餘影衛全部召集到錦州來,這個地方,將會有大事發生,若不能提前做好準備,只怕後果堪輿!”
聽完崇睿的話,子衿也點頭,“那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先去錦州巡防營,去調查一番令牌持有者的身份,所擔任的職務等?
“不急,先吃東西,待我們吃完,墨影也該回來了,對了,給那虯髯客下點手不能動口不能言的藥,我將他丟進大牢去,會安心許多!”
“好!”兩人商議好後,才去後廚轉了一圈,點了個火鍋,打算吃完之後,一起開拔去錦州巡防營。
墨影的辦事效率果然高,他們才剛開始吃,墨影便拿著那五千兩黃金的銀票回來了。
“王爺,確實有五千兩,那人領了令牌之後,並沒有離開,而是去了隆里巷的一戶院子裡,我讓褚影他們盯著,只要他與別人聯絡,我們便能知道,對方是些什麼人!”
崇睿聽後,放下筷子說,“我先回巡防營,你帶著王妃公主隨後趕到,切記,不可讓錦州巡防營的人懷疑公主與王妃身份。”
“諾!”
崇睿拍了拍子衿的手,“你與墨影隨後趕來,我會小心的。”
子衿點頭,起身欲送崇睿走,卻被崇睿阻止,“你好好吃飯,去到錦州巡防營,可是要吃苦的。”
子衿溫柔一笑,露出梨窩淺淺,“我不怕!”
崇睿也是一笑,他性子內斂,與子衿單獨相處的時候說情話替挺溜,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也不便明說,其實他怕,他怕給不了子衿安穩的日子,讓她跟著受苦。
崇睿離去後,子衿便在墨影耳邊交代了幾句,墨影聽後,拉著吃得正歡實的曉芳便走,曉芳怒踹他也沒用。
子衿對茴香說,“茴香,你去將我的東西收拾好,我們隨時準備出發。”
“諾,小姐,我馬上去!”茴香其實比任何人都要更期待能馬上去軍營之中,可她自己卻疑惑,不明白為何那般期待去軍營。
茴香離去後,子衿憂心忡忡的看著芷水說,“芷水,軍營苦寒,若不然,你便留在客棧,我讓王爺留人下來保護你。”
“嫂嫂,芷水能吃苦,有人要害我父皇,我要為父皇盡一份力。”芷水很堅定的說。
子衿還沒說話,趙由之卻開口,“軍營可不比皇宮,你去到軍營之後,可能連照顧你的人都沒有,任何事情都需親力親為,飲食粗糙,條件苦寒。”
“那我也要去,你們都以為我不能吃苦麼?說不定關鍵時刻,我還能救你們也說不定!”芷水十分不服氣,她要讓趙由之知道,她不是被豢養的金絲雀,她也可以為了自己在意的人出一份力。
子衿見芷水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麼!
“既然如此,待墨影大哥回來,我們便出發吧!”
芷水將子衿同意她的請求,飯也不吃了,拉著杏兒便上樓收拾行李去了。
四方餐桌上,只剩下趙由之與子衿兩人相對而視。
趙由之沉默了片刻才說,“讓她跟著,沒有關係麼?”
他雖然沒有明說“她”是誰,可子衿知道,趙由之指的是芷水,見他這般曖昧彆扭,子衿不由得輕笑。
“表哥,芷水雖是公主,卻性子單純,愛恨分明,是個不可多得的奇女子,那日你與王爺離京後,我曾被皇后召見,她想以慕子蘭不願遠嫁涼州為由,將我留在宮中勸慕子蘭出嫁,後來是芷水趕回皇宮救了我,慕子蘭對我行兇,她竟然不顧性命安危,將我擋在身後,芷水這般情義,子衿此生難忘,不管她母親做過多少壞事,可芷水是芷水,她是王爺的妹妹,是我的小姑子,我信任她!”子衿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
她說的話,剛好被折返回來找趙由之的芷水聽了去,芷水眼眶裡氤氳著感動的水霧,第一次,她從兄弟姐妹的身上,感覺到了來自親人的溫暖。
儘管知道趙由之對子衿情根深種,可芷水竟一點都不恨她,一點也不!
杏兒跟在芷水身後,柔聲說,“公主,我們去收拾行裝吧,別耽誤了行程。”
“好!”芷水點頭,兩人悄然回到客房,收拾行裝去了。
墨影與曉芳很快便回來了,兩人手裡還提著大包小包的衣服,子衿見他們回來,微笑著對曉芳說,“將衣服給公主與杏兒送過去,把我的與茴香的給我。”
臨上樓前,子衿回身對趙由之說,“表哥,那就勞煩您先行一步,我們隨後便到!”
趙由之拱手,“由之自當盡力而為!”
曉芳與墨影不明所以,曉芳正欲問,墨影卻拉著她,並對她使了個眼色,曉芳往樓梯處看過去,之間止水帶著杏兒正要下來。
芷水剛好看見趙由之離去的背影,她眼神一閃,似乎有些不滿趙由之不告而別。
子衿見狀,柔聲安慰芷水說,“芷水,我讓表哥去辦事,很快便會遇見的,現在,我們都去喬裝一番,該去軍營了,再晚的話,也許就要錯過時間。”
“好的,嫂嫂!”子衿的解釋,讓芷水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經過一番喬裝,幾人完全變了模樣,子衿穿了一套素白的醫女服飾,長髮編成兩隻大大的麻花,垂落在胸前,讓她整個人顯得俏麗可愛。
茴香與杏兒穿著一模一樣的丫鬟服飾,芷水與曉芳卻直接喬裝成了小廝模樣,曉芳原本想讓墨影也公開露臉的,可他那張臉確實豔壓群芳,如何打扮都覺得怪異,所以便沒有堅持,讓他在暗處跟著。
上了馬車後,幾人匆匆往錦州巡防營行駛而去。
錦州巡防營離錦州城不過二十餘里地,因為風雪交加,道上沒有一個行人,便能看見烏雲壓低的地平線上,一座座的軍帳。
在離離巡防營三四里地的時候,趙由之躺在雪地中,額頭冒著細細密密的冷汗,一張臉疼成了蠟色。
忽然一輛馬車從遠處飛馳而來,車上坐著一個瘦弱的小廝,他見趙由之躺在路中間,“籲”的一聲叫停了馬。
“小姐,這處有一個男子,像是得了重病?”那小廝對著隔著厚厚的簾幔的馬車內恭敬的拱手。
一隻水蔥尖一般細白的手指握住簾幔,探出頭來看了趙由之一眼,趙由之也往車上看了一眼,卻見那女子面板黝黑,嘴唇厚實,五官甚是平常,只有那雙眸子,水盈盈的閃著睿智的光芒。
可這女子哪裡是子衿的樣子?
趙由之不由得有些著急,他與子衿約定好的,要在此次被子衿所救,可這女子的出現,會不會就此打亂他的計劃?
趙由之一著急,只覺得更疼了些。
只見那女子被小廝扶著跳下馬車,施施然走到趙由之面前,她柔聲問,“公子可是有何不適?”
趙由之眼神卻越發迷惑,那女子見趙由之不言語,繼續問,“我看公子面色蠟黃,唇色發紺,莫不是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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