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忽然散去,迎來虛假的白晝。
是突然間潰散的,突兀的白晝。這天空並不是很藍,稍微有些晦暗,讓人幾乎分不清場景切換到了一天中的哪個時間。
或許是那個即將落下淅瀝的雨的,那個黃昏。
他們看到,一個健康的、名為葉吟鳶的演員。
她與雁沉軒走在路上,有說有笑。
就彷彿那喉嚨從來沒有受過傷似的。
他們幾乎要以為,這是一場倒敘的故事了。若不是她喉間那道若隱若現的傷疤,是如此鮮明地昭示著時間節點——他們當真要這麼以為。
她忽然拿起手機,看著螢幕,又忽然停下腳步。
從表情上,看不出太大的波瀾。
她收起手機,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建築。那是學校的活動中心。
「請在放學後學生活動中心與我見一面。」
而這,是方才她所看到的、手機上的訊息。
樓頂的確有一個人的影子。那個人正看著他。
自然,是那天病房裡的那位朋友。
也是自那以後,被冷落許久的、雁沉軒的朋友。
「我忽然想起我有東西忘在活動中心了……」
她很抱歉地對雁沉軒笑了笑。他有些困惑,但還是試圖說些什麼:
「唔,你去拿,我等你?」
「沒事的,你先去吃飯就好。也不知道落在哪兒了,大概要找很久。」
「是什麼?我可以幫你一起找找看?」
「啊,不太方便。不過如果你要幫我的話……你有刀嗎?」
「刀?」
雁沉軒愣住了,她不知道她忽然要這個東西幹什麼,也不知道這東西和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有什麼必然聯絡。
可他沒想太多,只是遲鈍地補了一句,是裁紙刀嗎?
「嗯,也可以。」她點點頭。
雁沉軒從揹著的畫具中找到了一把鋒利的刀。刀很乾淨,塑膠的把手,只是刃上有一兩處斑駁的鏽跡,可能不知何時濺了些水漬。
吟鳶接過後輕聲道了謝。
「但是……你到底要做什麼?」沉軒還是有些不放心。
雖然如此追問,但對方似乎仍打算保守秘密。她後退了幾步,依然淡淡地笑著,揮揮手,轉身跑進了活動中心的大門。
她需要一些東西防身。
……也許吧,如果當真僅是防身罷了。
猶豫與慌張,不可能未在心中泛起漣漪。但她知道,自己的確需要和那孩子談一談。
畢竟,他的精神狀況也並不那樣理想。因此,適當的防具是很有必要的。
當時的沉軒並不知道她身上發生的,和即將要發生的事。他只是抬起頭,看了看蒼茫的天,回憶著昨天看到的天氣預報。
就快要下雨了。
將那把裁紙刀放在腰間的口袋,她三步並作兩步,直奔活動中心的頂樓。
那裡,有一位舊友恭候已久。
「怎麼啦?有什麼事,一定要見面說嗎?」
她的聲音是如此清脆,又如此空靈,正如以往一樣。
「我開門見山地說了吧」莫景輝站在她三米開外的地方,面色警覺,「我看到……你會傷害我,這件事。」
葉吟鳶微微惻臉,露出疑惑又無害的表情。
「怎麼會……?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你拿刀指著我——我看到了。一把裁紙刀,很利,塑膠的手柄。刀刃上有兩處鏽。」
「……」
葉吟鳶的笑容褪色了,但臉還僵著,勾出贗品似的微笑。
她回憶了一下,雁沉軒將刀遞給自己時,他們動作很快。何況在這樣高的樓頂,想要將這把刀看得如此清楚,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莫景輝沒有說謊。
他的確是看到了……用,那雙金色的眼睛。
用,那不完整的、破碎的時間之力。
天陰得很快。那些蒼白柔軟的雲,不知何時變得厚重許多。
「指著你?就這樣?」她的笑忽然又有了些溫度,「你沒有考慮過是你先威脅我,讓我受驚了的可能性嗎?」
「並不是沒有」他平靜地回應,「只不過我確信,你是帶著殺意的。」
那樣盛怒的表情。
彷彿有備而來。
「……你瘋了。」
她的笑再次淡下去,表情有些憂慮。
「我們都瘋了。」
他冷冷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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