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應著,葉吟鳶的心裡卻暗想了一聲,抱歉。
世界塔的事,不論如何她都無法再告訴別人。
所謂“別人”並非外人,而是重要的人。
她有點羨慕殷邈口中的君陌言,但……好像也不是那麼羨慕。
現在這樣,就很好。
這樣就好。
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男生從她們面前走過。
是七人群中的,雁沉軒。
他是個清瘦的少年,穿著寬鬆的襯衫與運動褲,顏色挺深,也看不出髒了沒有。
雁沉軒路過她們時,略微向這邊看了一眼。他略微上挑的眉下是雙偏圓的桃花眼,陽光讓那層淺棕色變得更淡薄了。
和殷邈很不一樣,他的薄唇總是微微上揚。所以,即使是面無表情的時候,也讓人覺得他是在笑。
他揹著畫板,像是剛結束了寫生,或者是去寫生的路上。
在視線交錯的一瞬,他們各自自覺地避開了。
只是曾經的“隊友”而已,雖是患難與共的朋友,卻也不足以稱為出生入死的戰友。
“喏,那個男生的頭髮”殷邈指著沉軒的背影,“就是那種扎著長頭髮的男生,也算是外界的偏見之一吧。”
“……哈哈哈,我倒覺得沒什麼不好的。”
“本身就是正常的事。真不明白,那些以本分自稱的人,還規矩出優越感了。”
並不是那樣愉快的一天,也落下了帷幕。
晚上,躺在床上,吟鳶輾轉反側。
從小到大,因為身體原因,她沒有什麼朋友。或許因為是弱勢的一方,受到欺凌是經常的事,即使是家裡人也冷眼相向,並沒有感受到所謂親人的溫暖。
“那種情況就不要惹事了啊。”
這是他們常說的話。
她原本也是十分自覺地待在家裡,儘量不出門添麻煩。
偶爾,隔著髒兮兮的窗戶,她看到自由的鳥雀在天空翱翔。
那是多麼美好的事。
對她這樣的人也只是奢望而已。
同樣,因為是弱勢的一方,也經常受到他人的同情。
可說到底,所謂同情與友情,完全不是可以相提並論的東西。
一個是居高臨下的,一個是平起平坐的。
畢竟,人們似乎往往不屑於將尊重注入同情的範疇內。
不過事到如今,怎樣都無所謂了……
她所付出巨大的犧牲,終於得到了回報。
那就是這所藝術學院在本市的特招名額,被她拿到了。
只要足夠優秀,只要能傾盡所有,只要敢支付高額的代價……所謂回饋,是一定也是遲早的事情。
雖然她……也“作弊”了。
透過非常規的手段,她透過了最終的測試。
當今的一切,都是作弊的副產物。
原本是徘徊於絕望邊緣的時刻,是即將放棄生命的時刻。
那時,一襲白衣的“引導者”出現了。
無視險些在世界塔之戰中喪生的危險,從結果上看,這是好事,是值得的。若沒有發生那樣的意外,夜厭白應當是她的救世主才對。
即使是從選擇,到結束,都是世界塔本身的意志。
在她渾渾噩噩地胡思亂想時,枕邊的手機螢幕亮了一下。
“我還是決定明天去找她。”
是殷邈發來的。
“那很好。”
她回覆她。
明天是週五,不過一整天都沒有課。如果殷邈去找老同學的話,她或許會變得有些無聊。
去步行街看看吧,應該有很多新開的商鋪。
如此盤算著明天的計劃,葉吟鳶閉上了沉沉的眼睛。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