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什麼幫助嗎?”
她用十分商業化的語氣說著嫻熟的臺詞。
“……隨便看看。”
“算個命如何?啊哈哈,開玩笑的。”
“……也行。”
碰觸到手的那一刻,柯奈發出了輕笑。
“你兜裡裝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江碩的目光變得有些躲閃。
就這樣,藍色的少年被紅色的女人僱傭了。
先前幫助誰查清了一件案子,小道訊息漸漸讓這家店稍微紅火了些。剛開張不久,店裡正是缺人手的時候。
儘管這孩子,相當會惹麻煩。
有一天,店裡來了三位客人。他們是江碩的校友。
令她有些吃驚的是,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厭世者。
過去並不是沒有遇到過,但一次性出現三個人,是有些罕見。
何況,他們甚至相互之間並不知情。
對柯奈而言,厭世者的身份很好判斷。
人的命運有如葉脈,有如洪流。
它有著無數道分支,那是無數種可能性所發生的平行世界。
而放棄過一次生命的人,會有一道明顯的斷層。
如裂谷,如深淵。
其中一個柳姓女孩的人生裡,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景象:有一位年代久遠到柯奈無法察覺的白髮女孩,出現在了這個世界線裡的她的生活中。
其餘兩人則沒有。
就好像一條河流,被引入了一條細細的水渠,卻看不到水渠的源頭。
十年來,她從未見過這種情況。
“那個白髮的小孩子,是誰?”她不禁問。
對方的眼神躲躲閃閃,充斥著反感。
那道水渠已經被填掉了,一切都無從考證。
在他們三人離開後,緊接著光顧了藍髮的女孩。
因江碩的自作主張,這位名為群青的客人被植入了陶少爺未婚妻的角膜。
柯奈知道,他要應證一個猜想。這猜想是她提出來的,所以她沒有阻止的理由。
現在想來,提出這個設想的瞬間,她或許就已經默許了未來會發生的一切變故。
因為她也對結論有著一份好奇。
不論變成什麼樣子,不論幾次的人生,人類就是這樣沒有長進的生物。
自然,她在知道江碩的底細後,也有意提到了另一個女孩。那個女孩曾在十多年前的這所城市,在人海里,與尚未成立無名屋的柯奈擦肩而過。
她叫長生,是同樣擁有紅色命運之力的厭世者。更巧的是,如今她與江碩是同班同學。
柯奈並不知道,自己告訴江碩她的存在是對是錯。
就像,她不理解霜闕給他們這樣的人希望一樣。
彷彿在一扇緊閉的大門前,你無可奈何,也無路可退。
這時,有人遞給你一套工具箱,使你有了破門而入的機會。
有的人撬開了鎖,有的人依然無能為力。
只是給了一個方法、一種途徑,至於能不能成功,又是另一回事。
江碩接過了柯奈遞給他的工具,正如第一次接受指引者那樣。
第二天下午,柳夕璃獨自一人而來。
帶著殺意。
當然了,潛伏著的江碩成功阻止了她。
區區大學生相對而言還好辦些,可對一個成長於商界的陰謀詭計中的大少爺,就不那麼容易對付了。
群青的事,自然得罪了她所見證的那位兇手——同時也是無名屋過去的一位顧客。
不過,即使不去招惹他,對那樣的人而言,知道秘密的柯奈的存在也很危險。
是了,那就是陶佐詞。
接待了三位大學生後的一個月,他再次出現在店裡。
他為了那雙眼睛的竊取犯,和它的新主人而來。
雖說牽扯到厭世者們的紛爭中,但陶少爺一直是個普通人。
但……也不那麼普通。
這個與黑社會有著千絲萬縷聯絡的男人,同時又在上流社會中活躍著。
陶家的勢力,滲透到社會中的各個縫隙。
而且柯奈隱隱覺得他的言行舉止,總帶著些女人特有的妖冶感。
這倒也怨不得旁人這樣想——畢竟陶少爺是在女人堆里長大的。
陶家的老大有很多孩子,卻都是女生。
看那些亂七八糟的雜誌,與各種網路平臺的報道,他是一個私生子。
為了家族名譽,據說他的母親得到了一大筆封口費,獨自默默地養育這個孩子。
封建殘餘的思想在人們的腦海裡根深蒂固,尤其是那些年長的人們。若是陶氏本家再沒有一個男孩,按規矩,這股份的大頭就要傳到二把手的家裡。
被詛咒了似的,除了當家,大家都生養著男孩。
老爺子的夫人換了一個又一個,本就衝著錢權來的女人們前仆後繼,卻沒有誰為陶家生出一個繼承家業的兒子。
眼看當家年事已高,身體健康每況日下,他也顧不得太多面子。
於是,那隱姓埋名生活了幾年的私生子,被接到了父親這裡。
小道訊息是這樣講的,而究竟如何,外人也無從得知。
實際上,他也沒有陶家人的血緣。
也不姓陶。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