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核聚變與核裂變可以釋放出可觀的能量,但與理論所需的能量轉換臨界值還有很大的距離。
那湮滅呢?
正反物質相遇時產生的磅礴的能量,一定能產生一個更加美麗的世界吧。
就像從腐爛的花果中誕生出新的嫩芽,用一個已經死去的星系作為孕育新生命的腐殖質,是一件再划算不過的事情。
聽上去是不是很瘋狂?是不是脫離了作為人類的認知常識?
也許是的。
如果實現了這一瘋狂的構思,絕對會有數以億計的人,在這場美麗的煙花表演中喪生。
可是實現願望,不正需要等價交換嗎?
我只不過是代表全人類做出這個決定而已。
這麼說或許有些自大了,但是,手握決定性力量的、被選中的那個人,不正是我嗎。
但我目前還沒有製造出星系級別反物質的本事,要慢慢來。
若將這個想法公之於眾,我或許會被扣上瘋子的標籤,嚴重些甚至有可能會因為反人類罪被逮捕。
得換個方式。
反物質所帶來的能量,不正是人類苦苦哀求的最高效的能源嗎?
我利用我的團隊做了一個包裝,將實驗目的加以裝飾,裝模作樣地讓那幫年輕人搞了許多摸不清頭腦的世紀難題。然後,我向學校申報,並利用各大媒體放出風聲。
自然,我們也收到了不少恐嚇信。有來自同行的,也有宗教領域的,甚至包括當年我母親所信仰的組織……我還以為這麼多年來,他們已經銷聲匿跡了呢。
但,不論什麼也無法阻止我。
站在那熟悉的海岸邊,我感到陣陣潮溼的風。
由於先前遭遇過幾次刺殺,上面已經建議或說強行為我配備了安保力量。雖然感覺並不習慣,但出於安全考慮,我也接受了。
我的座駕還是先前的日系車,就停在石灘的不遠處。也有朋友提議讓我換一輛,反正現在各方面的資金都是充裕的。奈何我一向秉承實用主義,對這些東西沒有什麼特殊需求。
虛榮心也不過是榮譽帶來的副產物罷了。比起“扔掉它”,從來不曾“擁有過”是更加令人輕鬆的事。
就在我的車後,停著兩輛黑色的車。他們跟了下來,就在附近站著。
我望著汪洋大海,心裡卻沒什麼起伏。看著它,過去的失落、迷茫、無助、絕望,都不知所蹤了。
但同樣,也沒有什麼積極正面的感情。
如今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成就,添置了許多以前夢寐以求的裝置,學生與同行的尊敬也增添了些許。可是,站在這浩瀚無垠的海邊,我卻覺得心同它一樣大,什麼也無法填滿。
也許只有“那時”迸發出的火花才行。
我是如此期待著那天。
天很藍,比過去我曾來過的那些日子都晴朗許多。雲一團一團,看著很乾淨。
天是藍的,海也是懶得;雲是白的,浪也是白的。
在遙遠的海天相接線上,它們以這樣的形式如此對稱。
就如同……物質與反物質那樣。
在這個世界上,總有著與某物相生相滅的存在。
每當想到這裡,我的心就平靜許多。
這時,我又注意到,海面上有一團小小的影子。
這一幕是如此似曾相識。我稍微警覺了些,不自覺得抓住了護欄,傾身向前看。
那個身影像是注意到我了,以極快的速度向岸邊游來。水的阻力於他而言,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隔著護欄,一大片水花濺到我的臉上。我捂住臉,後退兩步,果然看到我那不安分的學生,正抓著欄杆下的水泥平臺瞅向這邊。
幾個保鏢走上前,我遠遠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用過來。
接著,我蹲下身,隔著欄杆與他對視著。
“你總是做這些危險的事。”
“沒有呀”萼鶯睜大了眼睛,“反倒是教授你,很愛往海邊跑呢。”
“我可不像以前那樣啊,現在的我可一定要好好活著。”
“是是是——”他的雙腿還撲著水,“能恢復元氣真是太好了,不愧是教授。”
那是自然了。畢竟,如今的我可掌握著與人世談判的重要籌碼。
而談判的結果,卻早已內定了。
“最近一直在做專案,沒什麼時間關注你的課題。不如我給你介紹另一位導師吧,他那個人——”
“不用了”他打斷了我,“能成為解教授的學生,我很高興。本來以為會是很無聊的人生,沒想到,處處都充滿了驚喜。真的非常感謝你做的一切。”
看著這個開朗活潑的孩子,我發出不易察覺的嘆息。這聲音很快被海浪所淹沒,但萼鶯像是聽見了似的,好奇地問,怎麼了。
“不,沒什麼”我搖搖頭,“只是覺得,我幾乎沒有為你做什麼,有些慚愧。反倒是你,在那麼關鍵的時候拉了我一把。”
“您為我做過很多啊——國家和學校的補貼,根本沒有那麼多吧?我想,一定是您悄悄地把一部分錢轉給我生活了。真是太謝謝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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