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想,我能肯定。”
柯奈上前一步,與兩人形成了微妙的三角位置。
“在第五層的時候我就懷疑了。那時候,即使不需要多近的距離或者肢體接觸,我也可以在一定範圍內感知你們自身。因而,我察覺到了……柳小姐的死,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但時雪小姐……與你的死亡相關的人,的確只有柳小姐。”
“相、相關……而已……”她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了。
“是這樣。但,我有足夠的理由證明,你的死是一個因果關係。”
“是什麼?”
“是誰殺了知更鳥?”
崇霖沒太看清時雪的表情,因為在那一瞬,他腦海內躍然而起的畫面覆蓋了眼前的一切。
殺了知更鳥的不是萼菀,或說萼鶯。
是柳夕璃。
即使這一幕,並沒有人看到。或者說,看到的人已經死了。
“難道是……不,不可能,你明明也很喜歡它啊……”
柳夕璃仍然只是陰著臉,並不說話。
“你是不是……有什麼說不出的理由?我不會怪你,我是說……”
“苦衷?”
柳夕璃忽然冷笑一聲。
“我看你不順眼很久了,比你想象的久的多——不要問我為什麼!”
“所以你也殺了她?!”
崇霖幾乎是咆哮著脫口而出。
柳夕璃並沒什麼表示。她忽然伸出手,粗暴地扯下自己額前的髮卡。
到了第六層,卡子已經鬆動了,但它還是夾掉了不少頭髮。
劉海凌亂地攤在額前。碎髮間,隱約露出碧綠的眼。
她的手攥得越來越緊。忽然間,一陣火光從指縫間竄出來,連同那幾根頭髮燒成了黑漆漆的灰燼。
時雪呆呆地看著,再也說不出話來。
陶佐詞冷笑出聲,鼓著掌加入了三人的爭執。
“與其關心別人的死因,不如多想想你自己。”
崇霖稍微愣住了,他轉過頭看向江碩,而後者卻與他錯開了視線。
“……如果我不這麼做,姓陶的會找我和安城的麻煩。”
“哈?你難道不是為了那筆錢才答應的嗎?”
陶少爺聳聳肩,故作困惑地攤開手。
“那是為了安久!”
“為一個死人,你唬誰呢?”
“但是長生可以做到!”
“你以為長生拒絕你是因為錢的問題嗎?因為她做不到!真可惜是不是?在你明白這個道理之前就被我手下的人做掉了。”
“我該想到的,你當時就不打算留活口——”
柯奈不再說話,她只是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雙臂,將殘破的披肩向上拉緊了些。看得出,早在第五層的設想被逐步證實後,她正因莫名的恐懼而顫抖。
一種對悲慘的故事,其真相是歷史的恐懼。
顧遷承看了看她,掩上泫然欲泣的雙目。眼淚不知為何無法停止,她只能不斷地擦拭眼角,可它怎麼也流不完。
她也在憤怒,也在恐懼——對自己無能的恐懼。
淚眼朦朧中,唯有群青,面色平靜地注視著一切。彷彿她是守護者、或是指引者之流,沒有感情似的存在。
群青望向看戲的霜闕,緩緩張開了口:
“果然我……從一開始就並非厭世者。我沒有對世界產生厭倦的理由。”
霜闕輕輕地點點頭:“你也是規則外的產物。但同樣,鐘塔允許了這個失誤。”
“失誤?這就是你們彌補失誤的方式,用我、用無關的人作為代價?還要我眼睜睜地看著我愛的和愛我的做出犧牲?”
她的語速很快,沒有絲毫的停頓或是猶豫,就好像這番話是她早就組織好,並且演練過數百次一樣。
“人類的法律,是可以根據社會環境不斷調節的東西,即使在某個時代上看起來再荒唐的條款,放到特殊的歷史條件下也可以理解,是成立的。規則也是一樣的東西,我不明白你們人類為什麼不能像接受法律一樣接法則。這就像,第六守護者不理解你們破壞了美好田園的行為一樣。”
“……”
這番話幾乎比先前所有說過她說過的話加起來都要長。群青靜靜地抬起頭,仰望著上空漂浮的黑色身影。
“如果法則是錯誤的?”
“凡是現實的東西都是合乎理性的。規則所允許的特例,是因為維護規則需要它。”
“恕我無法苟同。”
群青堅定地轉過身,快步走向吵鬧的人群,一把奪下陶佐詞的槍,在他尚未反應過來時,她朝著空中放了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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