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遠處山崖上的篝火分外顯眼,猶如寂寞旅途中的一盞明燈。
哨卡?
鐵面朱繼勒馬止步,遠遠地對其進行觀察。
如果那是一處哨塔,剛好可以居高臨下,一覽峽谷裡的動靜。
不過那地方既沒有城寨,也沒有村莊,何來哨塔?
“魯巴說過,這是條獵人小道,不會有官兵出現。”望著遠處篝火,朱繼疑惑地說。
魯巴往來於這條小道不下十次,保證過這條路沿途別說村莊,就是散居的山民也很少。山崖上的篝火,一時讓所有人都感覺到莫名的緊張。
此次護送大祭酒前往九仙村,朱繼一共帶了三十個人,個個都是精挑細選的好手。按照徐芾制定的行軍安排,這三十人還分為前、中、後三支隊伍——其中由魯巴帶四個人騎在前面探路,後面另有五名精幹士卒斷後。
“不用擔心,”徐芾倒是顯得十分鎮定,“魯巴會查明緣由,向我們回報。”
他說在這裡先等一等,等前方搞清楚情況再說。於是大家紛紛下馬,靠著大樹坐下休息。
徐芾下了馬,叫過一個人,讓他去通知後衛,“讓他們原地警戒,別跟太近。”
那人接到命令,再次翻身上馬,撥轉馬頭往後去了。
下了馬,柏軫就把團團放出來休息。現在它已越來越不願待在口袋裡,總想出來透氣。大祭酒告訴他,若調教得好,這東西其實可以成為修士的強力助手。
但大祭酒卻也不知該如何調教。
這時,徐芾再次煞有興致地看著初具人形,圓圓滾滾的地精,“你這次可去好好請教李仙師,他定然知道調教之法。”他對柏軫說。
“這傢伙別的都好,就是食量越來越大,好像總吃不飽。我的乾糧一半給了它都還不夠填它肚子的。”柏軫抱怨道。
“得餵它生食。最好是活物。”徐芾看著趴在柏軫腿上啃食醃肉的團團,“書上是這樣說的。”
“或許大師知道如何養這東西。可惜他還沒回來咱們就走了。”柏軫有些遺憾地說。
“大師可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修士哦。”朱繼兩道目光從眼孔透出,試著提醒這位心心念念想要柄火劍的青年,“他是名異術士,除了會以符水治病,別的本領可都有些邪門。”
“邪門有什麼關係。”柏軫用手輕撫著團團柔軟的腦袋,“有本領就行。”
是啊,現在是戰爭時期。只看本領,不論正邪。
朱繼搖搖腦袋,忽然想起,“對了,主公,”他轉頭朝向徐芾,“這次來去匆忙,我本想提醒大師注意那姓高的,可沒來得及。”
“高進?”徐芾有些吃驚,“注意他什麼?”
“唉,當初在菅亭鎮,他們可能對大師是有什麼誤會。這次率兵來投,據說還是因為董壇主之死的真相讓五兒給破了。不過,我擔心人家心裡總會有些疙瘩。”
“五兒還真是個聰明孩子。”
“是啊,以前可沒發現,這小師弟不僅聰明過人,而且膽子也大。”柏軫說。
徐芾眉頭深鎖,似乎並沒因為五兒聰明過人和膽子大而感到高興,“大師馭人有方。他跟高進見面,我倒一點也不擔心。”他嘴裡低聲說,“只是聽了你們講述一路上跟官兵交手的種種經過,倒讓我深感不安。這天厙軍用兵詭異,不像是兩軍交戰的運籌謀略啊。”
“跟天厙軍打交道,我也覺得完全摸不著對方門道。”朱繼點頭承認。
“你認為,他們作戰像是何種做派?”
“說不太好。”朱繼輕輕搖頭,“他們總是派出小股兵力四處襲擾,而令精銳小隊跟隨其後,看似一張大網,卻又處處都是漏洞。我覺得,這裡面定然別有緣由。”
“我已讓莫都尉迴歸大營,加強戒備。但願大師也能早日回營,暫時減少外出。”
“莫都尉日夜督造修建後山營,還沒完工嗎?”朱繼問。
“尚未完工。”徐芾一聲輕嘆,“不過,既然高進帶來一千生力軍,此事也不用那麼著急了。”
“大師外出,還是酒葫蘆他們幾個跟在身邊?”朱繼又問。
“酒葫蘆”是他們跟洪昇取的外號。因為任何時候,他那隻酒葫蘆都不離身。大師手下本也有幾名好手,可惜都已陣亡在了酆城。
“除了洪昇,這次跟在他身邊的還有無明殿那名黑衣知更,以及自稱‘活地圖’的梁鵬。他們還帶了五十名身手不錯的弟兄,應該不會有失。”徐芾說。
“唉,現在咱們最缺的就是得力干將啊。”朱繼對此頗感苦惱。
這時,前方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有人立馬輕聲喝問,腳步聲便停了。不一會兒,一名白巾士兵被帶到徐芾跟前。
“稟報大祭酒,前方崖上發現官兵。”
“官兵?”徐芾與朱繼對望一眼,轉頭問,“看清楚了?多少人?”
“看清楚了。黑衣黑甲,頭盔上有根羽毛。”士兵說,“魯巴大哥判斷,約莫有四五個。但此處人跡罕至,又沒農莊,官兵出現得過於蹊蹺。他不敢過於靠近,所以特讓我先來請示大祭酒。”
“不對,不對。”朱繼連連搖頭。
“有何不對?”徐芾不動聲色地問。
“夜間設哨,不該生火。”鐵面朱繼說,“何況高居斷崖之上。這是自暴行跡。”
這趟出發時他們就曾嚴格規定,沿途一律不準生火做飯,大家全都以生冷的醃肉,梆硬的大餅和少許水果為食,睡覺時儘量尋找乾燥的天然洞穴,以便將毒蛇猛獸擋在休息區外。
如此小心謹慎,目的不外乎只有一個,那就是隱蔽行蹤,不被發現。
這道理,敵人應該也懂。
如果他們真是想要在半路設伏的話,首先須注意的便是隱蔽行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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