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也只是來兌現承諾。”闕明師太說,“既然事情辦妥,闕明別無所求。”
“那好。既然咱們三人有言在先,如今答應師傅之事,替她取出天君舍利,我已經辦到。接下來就該你了,我的好師妹。墨石的鑰匙早就交給了你,拿出來吧。”
“我說了,答應的事,絕不賴賬。”
說著,闕明從衣兜裡掏出一塊玉佩,甩手就朝春藏扔去。
春藏伸手接住,攤開一看,臉上隨即露出微笑。
隨即他解下自己腰間所配玉牌,去與闕明給的那塊湊近對比。兩塊邊緣參差不齊,同樣都雕刻著人面鳥身異禽圖的玉牌天衣無縫地結合在了一起。
“沒錯。”春藏一臉笑容,“這開啟戒鬼井的鑰匙,總算齊了。”
“好吧,最後一次,若還有什麼訴求,請現在就講。”
他將目光分別投向闕明師太和天香二人。
鍾淮目的既已達到,而且也保證過,再不干涉他後面所為。以鍾淮的身份和個性,應該不會出爾反爾。
但另外兩個,可就不好說了。
所以,他決定先把這兩人的真正企圖搞清楚。
“你到底想要什麼,說吧。師妹。”
“我說過了,我來這裡只為兌現承諾。”闕明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別的嘛——不管你今天還要做些什麼,皆與我無關。”她慢慢悠悠地說。
“當真?”
春藏將信將疑,隨即又將目光轉向最後一位對手。
“丫頭,告訴我,你回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我若不回來,鎮妖塔如何能夠開啟?”
“別扯這個。”春藏面有不悅,“這會兒不是裝瘋賣傻的時候。說實話。”
天香微微一笑,“想要個東西。”
順著天香的目光,春藏扭頭朝鎮妖塔方向看了一眼。“莫非這裡面也有你想要得到的東西?”
“有。”
“什麼?”
“那把劍。”
“三五斬邪劍中的雌劍?”春藏有些意外,“你要那把劍做什麼?”
“自保。”
“你是擔心,此事過後,我不會放過你?”
“作為你的弟子,曾經的部下,我當然知道你為何一定要獲取魔靈。用不了多久,成千上萬的不死之身,將讓我在這個世界上無處可去。那把劍是唯一可以剋制魔靈的兵器,也是唯一可以保障我安全的東西。”
這算是個合理的解釋。
春藏心想。
“好。我可以答應將那把劍給你。”於是他說,“對我而言,那東西不過是一塊廢鐵,沒有任何價值。不過,你若想得到它,必須回答我一個問題。”
天香輕輕抬了抬下巴。
春藏便問:“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又是如何結識我師兄的?”
“就前些日子,就在這裡。”
“在無明殿?”
“沒錯。”
“這麼說,師兄你早就到了這裡?”問這話時,春藏將目光轉向了鍾淮。
鍾淮依然沒有出聲。
但他點了點頭,表示承認。
“跟師傅一起?”春藏又問。
鍾淮再次含蓄地點了點頭。
“不錯。這麼久,咱們這兒居然沒一個人發現你的行跡。”春藏一聲嘆息。
說著,他又轉頭看了看天香,“除非你主動現身誰的面前。”
見鍾淮依舊一副漠然之態,春藏只得放棄繼續探究這個問題。
他接著又嘆了口氣,問:“那麼,師兄當真沒有別的要求了?”
鍾淮輕輕搖頭,“只有一個不情之請。”
“什麼?”春藏緊張起來。
果然沒這麼簡單。
不情之請?
“雖然師傅已經放棄復活天君之事,但她讓我看看你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看看?”
“對,只是圍觀,不參與,也不干涉。”
“保證?”
“我保證。”
“好,那就讓你們看看,我要這魔靈,到底想要做什麼。”
說著春藏抬起一根手指。
“咚咚咚。”
得到指令,列隊整齊的軍陣裡竟響起三聲炮響。
接著,孫弼忽然高呼一聲:“大盛天子,皇帝陛下駕到。”
隨著這聲吆喝,兩隊士兵左右分開,佇列裡走出一個人來,竟是大盛天子李授。
李授身後,一左一右,分別是頭戴瓔冠,身披甲冑的中郎將任潼,與另一位氣宇軒昂,衣冠楚楚的華服公子。
眾人一看,這人卻跟剛才的春藏生得一模一樣。
這才是聶玉琅。
兩人身後,十二名身披黑袍,頭罩兜帽,個個黑紗覆面的武士緊緊跟隨。
李授一身青袍,頭戴紫冠,龍驤虎步來到方鼎跟前。
“恭迎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春藏躬身行禮。
在國師帶領下,天厙軍、建章衛,甚至包括血石長老麾下幾十名弟子,殿內烏烏泱泱,幾百號人一起山呼萬歲,聲勢也頗為壯大。
鍾淮、闕明等雖不是大盛臣民,卻也礙於禮節,全都躬身致意。
面對眾人朝拜,李授並未開口說話,只是隨便抬了抬手,以示領受。
這時,春藏已不再耽擱,他嘴裡嘀嘀咕咕唸了一通不知什麼,然後便請李授面朝石塔站定。
他自己再次進入塔內,將鑰匙插入青銅井蓋上的小孔。
井蓋下又是一陣緊密的“咔咔”聲響。
只是,這次的聲響卻彷彿來自更遠的地下深處。
井蓋緩緩開啟。
火光下,漆黑井內一束淡淡青光緩緩上升,直射塔頂。
隨即,青光漸漸凝聚為黑霧,一把九節環柄,青銅鑄就的古老長劍彷彿被看不見的雙手託舉著緩緩升出井口,懸於黑霧之上。
三百年前,太師祖誅殺黑天魔君所用一雙斬邪劍中的雌劍。
那丫頭想要此劍?
春藏眼中精光一閃,霍然伸手抓住劍柄,用力一拽,便將其從半空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