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災您只派遣了人去,卻沒有給他們一兵一卒、一石糧草,他們如何解決水災?流民從江南遠赴楚京,在城外數日,您未曾開一口糧倉。秦軍於邊境虎視眈眈,您卻不給皇兄兵權讓他講和,他如何講和?兩國河流用水問題從未解決,秦國一直礙於楚國實力強大不敢出手,楚國也從未妥協。可他虎威將軍帶著二十萬人馬也敢來犯,不正是看準了您不會放權嗎?”
姜楚仁憤然起身,指著姜許由:“朕手上的權力,一旦交出去,還拿的回來嗎?!不過是死幾個愚民,送幾座城能夠解決的事情,卻都盯著朕的權力!”
“父皇!江南水災死傷過萬,城外流民易子而食,秦國也並非給幾座城便能解決的!江南縣丞為官清廉,是江南百姓的父母官。皇兄他十五歲上戰場,是我大楚戰神,卻差點死在邊境。虎威將軍素來喜愛屠城,若非墨桓大人相助,安城上萬百姓將盡數死於他手。如此,您還覺得不過是死幾個愚民而已嗎?”
“放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朕是他們的君王,他們為朕而死,該是他們的榮幸!”
“天下,是百姓的天下。楚國,有您所說的‘愚民’才有國。沒有他們,你便只是你一人的君王!”
“逆子!逆子!”
姜許由直直盯著他:“陛下覺得,今日兒臣赤手空拳,便敢來與您理論嗎?”
姜楚仁愣住,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姜許由繼續道:“皇兄帶著三十萬江軍在城外。他還讓我給您帶一句話,他讓我問您,‘當初您讓毫無根基的趙澈前去尊主處替您頂罪,尊主知曉事實,您認為,尊主會如何呢?’”
姜楚仁跌坐下去,半晌才高聲道:“護駕!護駕!”
王公公忙上前給他順氣。
逐漸清晰的腳步聲傳來,姜許由躬身讓開路:“見過墨桓大人。”
旁邊的宮人都跪下來,姜楚仁也被王公公扶著跪下。
墨桓走到姜楚仁跟前,威壓圍繞著他散開,道:“尊主早已知曉你欺瞞她,是戰王請求尊主不對楚國出手。只是,你,是尊主點名要的。”
姜楚仁被壓的說不出話,眼前只剩下墨桓黑靴晃動。
許久後,墨桓才收了玄力,他看向姜楚仁:“下退位詔書,傳位端王。”語氣不容置喙。
姜楚仁喘著氣,形態瘋魔,面色猙獰,看向姜許由:“朕不會寫退位詔書!你永遠只能是逆臣賊子!”
“若為楚國社稷,兒臣,便是擔著逆臣賊子的罪名也無妨。”
墨桓不疾不徐開口:“我手上還有尊主留下的丹藥,楚皇若執意如此,我便只能借尊主的丹藥用在你身上了。楚皇當年給陳淵的雪上淚,在尊主眼中,也不過爾爾。”
因無法入睡而死,確實折磨人。姜楚仁道:“我可以寫詔書,但墨桓大人要保我性命。”
墨桓拿出一個小瓷瓶,道:“你的命,是尊主親自要的,我不敢擅作主張。只是這藥,應是會一點一點剝離你的皮,待蛆蟲生長,皮又會自己長好,蛆蟲留在體內,吃你的肉,等皮再一次被剝落,蛆蟲一湧而出。新皮再長好,爛肉還在。如此反覆,卻還護著你的心脈,你死不得,也活不了。”
姜楚仁一顫,王公公勸他:“陛下,您寫了詔書罷。老奴看不得陛下遭罪啊。寫了詔書,尊主也不會如此對您。”
姜楚仁思索許久,爬起來,寫了詔書,扔向姜許由。看著眼前不由他掌控的局面,他忽地發起了瘋:“哈哈哈,朕傳位於你,你便能容忍姜許乾手握重兵嗎?你便能守著天下百姓不顧手中滔天的權力嗎?哈哈哈哈哈,可笑至極!可笑至極!今日我落得如此下場,日後你便能倖免於難嗎?哈哈哈哈哈哈...”
姜許由收了詔書,向著墨桓行禮:“多謝墨桓大人出手相助。”
墨桓對著他點點頭。
姜許由對著姜楚仁磕了三個響頭,鄭重道:“兒臣愧對父皇,卻不愧對楚國百姓。兒臣不後悔!。”
他起身,捧著聖旨奔向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