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之凌搬了小凳坐在床邊，手握著她的手，聲音輕緩：“卿卿，你已經睡了一月多了。我們初來哀牢山時，還是冬天呢，如今你這一覺睡著，就從冬末睡到了初夏。”
“這宅子裡的花都開了，我雖許久未出去過，但院子裡的花香總是從窗子裡進來。像是木槿。”
“麟雲尊裡倒是沒有木槿，等我們回去，也給麟雲尊裡種上？好嗎？”
“我們從麟雲尊出來時，正是院子裡桂花開的時候呢。如今我倒是有一點想要回去看看。但你怎麼還不醒？”
“對了，你是不是還沒有看過哀牢山裡的夏天？阿凌哥哥也沒有看，我在等你醒來，我們一起看！好不好？”
“你可要快點醒，不然這花都要敗了，你又要錯過一次。”
“還有沈家的人，有你從前煉的丹藥撐著，還有醫者時時照看，他們如今倒是越來越好了。只是你還沒有去看過一眼呢。沈若他們都在等著你。”
“還有齊昭，齊昭的家人不是還沒有訊息麼，以你的性格，斷然不會放棄了，是不是？”
他沉默下來，過了許久，才抬頭用目光一寸一寸描摹著女子的臉龐。
他說：“你總是這般睡著，我便想，你是不是累了？”
“你若累了，便再睡一會兒，若是你醒來，木槿開敗了，我便把他們都送到麟雲尊去，以後你每一年都能看到。”
“但是你也不要睡得太久呀，阿凌哥哥一個人會害怕的。你也睜開眼看看我呀。”
“醫者說，你損耗過多，且受了重傷，故而要許久才能醒。可是許久是多久？”
“你睡著的這一個多月，還不算是許久麼？可是我總覺得，你像是已經睡了千萬年了。太久太久了...”
他聲音哽咽：“真的太久太久了...阿凌哥哥等的好辛苦。”
他把頭埋在女子柔軟的手掌心，輕輕的蹭著，像是一隻小獸。
外面的天色從正亮著，漸漸暗下來。
有人敲門，他才抬起頭，迅速收斂了眼裡的痛苦和心疼。
外面的人推門進來，是沈若他們。
姜許乾手裡拿著食盒，給竺之凌。
他把食盒開啟，隨意吃幾口。
幾個人在他吃東西的空隙圍在墨卿言床邊。
沈若蹲下來，趴在床邊，看著墨卿言的臉：“卿言，你如今看著已經是大好了，只是你怎麼還不醒呀？”
穆司白坐在床邊，替她掖掖被角，聲音輕柔：“是啊，小懶豬，我們都在等著你呢！”
他們就這般坐了許久，夜色深下來，他們照例出去。竺之凌守著。
第二日清晨，太陽灑進來，竺之凌去把窗戶開啟，又坐在床邊，拿著溼熱的布子給墨卿言擦拭著手心。
把左手放下，他又低著頭去拿她的右手。
他擦拭的認真，頭也不抬。
把右手擦完，正想要去擦拭她的臉，便聽到一聲略帶沙啞的聲音：“阿凌哥哥...”
他手上的布子顫一下，差點掉下來。
他連忙抬頭去看，心下忐忑。
照顧她時，他偶爾也會睡過去，便能夢到他的卿卿喚他一聲。從前他也總是驚喜的去看她，卻總是反應過來是在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