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透了雲層,為人間帶來光明。而那明亮的光華,也拂照著懸棺古宗山門之內的峰巒和府嶽。
流波湖,還是那副碧波盪漾的樣子。但今天的懸棺古宗,倒是遠沒有過去那麼平靜。
今天是懸棺古宗那些弟子,從天陽秘境之中歸來的日子。
為了這次天陽之行,懸棺古宗一共派出了一千多名弟子。
但直到最後歸來的,卻只有寥寥無幾的一百多人。
這樣的結果,讓懸棺古宗的一眾老怪物面色凝重。
作為宗門的高層,在整個懸棺古宗之中,沒有人會比他們更清楚,培養年輕弟子的代價,到底有多重。
但,年輕人,本來就是要不斷成長的。死亡,不過是代價的一種。
有些人可以活著成才,那是因為他們在努力的同時,更有福緣。
而這樣的人,終究只是一代又一代年輕人中的極少數。
一場秘境試煉,一場凶地探險奪寶,大多人隕落才是正常的結果。
作為一個宗門的老人,這些老怪物們看這種事,已然是看過不少。
但這終究也只是看得多了,看得多,並不代表,他們就一定能把這種事情看的透徹。
有些事情,有些結果。
他們,就是無法接受。
可即便是這樣,在那些倖存者迴歸宗門的日子,他們也還是會面露笑容,帶著其他弟子迎接。
那些經歷過血之洗禮的弟子,在這些老怪物的心中,那都是堪比寶貝一樣的後輩。
於生靈而言。
殺戮,本來是最快的進化方式。
於骨修而言。
生死,足以教會他們很多東西。
不論是懸棺古宗這樣的魔道八品小宗門,還是那些一品二品無比恐怖的大道統。
它們,其實都有一些共同點。
那就是無論它們的規模已經壯大到何種程度,有些東西,它們還是無法直接教會門中的後輩。
但是,宗門做不到的事,外面的世界可以。若是更乾脆一些,那這所謂的世界,就是骨修的世界。
因此,懸棺古宗的戰果雖然算不得有多好,但各峰各府的人,還是早早地就出現在那方廣場之上。
天沒亮,他們便已經開始準備。
日出時,他們便已經準備齊全。
而現在,他們所有人的心中也都有一個預感。那就是,他們一直都在等待的人,似乎是就要歸來了。
“呼——”
終於,也不知到底過了有多久。
天邊,人們終於看到,一艘形體巨大的白骨飛舟,劃破雲層,衝破雲海,緩緩地露出它的真面目。
“他們回來了!”
隨著人群中的一聲高呼響起,人群立刻就變得沸騰起來。懸棺古宗的弟子,輕易不會離開宗門。
或許是門內的爭鬥或許激烈,或許是因為其他環境的影響,又或許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這些年來,想要下山歷練的弟子一直不多。
大多時候,那些弟子就想呆在他們的修行之地。
而對於這樣的情況,懸棺古宗的高層們也從沒有干預過。
在他們看來,這樣,其實也是極為正常的。畢竟,每一個骨修都應該有適用於他們自身的修行之法。
“弟子秦命,見過諸位長老。”
“弟子葉鹿,見過諸位長老。”
“弟子林蒼海——”
“弟子古青螢——”
……
就這樣,歡迎這些歸來之人的儀式,很快就自然而然地結束了。這些人,也都回到了原本的生活中。
懸棺古宗共有三十六峰,七十二洞府。當初派弟子出去歷練,走的時候,每個支脈都出去十個人。
但真到歸來之時,回來的人卻只是這些支脈的一部分。
有的支脈有人回來,而有的支脈派出去的人,則是一去不回。
對此,也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但無一例外的是,只要是活著回來的那些人,幾乎都能在第一時間就見到他們各自的師父。
而古青陽和古青螢,卻沒有在第一時間就見到天屍老人。甚至,從始至終,他們就沒見到他的影子。
這樣的結果,讓古青螢不免有些詫異。而古青陽,卻是沒表現出任何反應。
他給人的感覺,就是這一切都彷彿是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而他和古青螢,也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那片竹林之中。
古青陽也沒有和古青螢有過什麼交流,回來之後,他就立刻找了一個地方,冥想修行。
對於這一切,古青螢都只是默默地看著。她的眼神之中,略有幾分憂心忡忡之意。
她和那白骨飛舟之上的人,都已經知道,古青陽現在這副人樣,根本就不是他真正的樣子。
他的真實模樣,其實是那個身有百丈,卻堪比千丈的鋼鐵巨人。
這就如同,他當初在面對天道時所說的那樣。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人了。
他曾告訴過古青螢,在天火降臨的一瞬間,他再度開創一種法,也就是那冥魂化鎧術。
他憑此法,將自己那具原本還充滿生機的軀體,連同欽螭,一同煉製成那副鋼鐵之軀了。
所以,現在的他,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根本就不是正常的生靈,更不能被算是一個正常的人族骨修。
他很特殊。
在本質上,他更像是一個已經淪為孤魂野鬼的死人。
而這由他自己的軀體煉製出來的軀殼,就只是軀殼。
即便這軀殼真的很是完美,完美到讓他能與正常生靈無比相像。
但是,假的就是假的。
憑藉他前世就已經掌握的變化之術,還有其他的神通手段,他能以近乎完美的方式偽裝他自己。
但他能騙得了那些人,能騙得了懸棺古宗的那些骨修。他,卻騙不了他的妹妹。
“呼——”
凝望著那道盤坐在巨石之上,與這片竹林為伴,容身在此天地之中的身影,古青螢不由得嘆息了一聲。
她的聲音很小,也充滿了顫抖的感覺。自從古青陽變成這樣之後,她就覺得自己,時時刻刻寢食難安。
如果可以,她寧願化身成為鎧甲的人是她自己。
可在當時,古青陽以絕對的力量還有絕對霸道的方式,做好了所有的事情。
憑藉血契,憑藉血緣。
古青螢多多少少能夠在他煉製他自己的時候,感受到那樣的痛苦,所帶來的滋味。
可她明白,她所感受到的痛苦不過就是所有痛苦中,最為微小的一部分,僅此而已。
因此,古青陽在那個過程中所感受到的痛苦到底有多深,那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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