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雲煙瞪大了雙眼。
她瞪著不遠處的少女,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每一環每一扣,她都瞭如指掌,這商雲淺,又是怎樣逃過的?
憤怒,不甘,所有的情緒,全都交織在一起。
心中那突然湧現的巨大火氣,差點要將她燃燒。
“雲淺,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商戰迎了上去,看到商雲淺完好無損之後,之前的怒氣已經減消很多。
不管怎麼說,商雲淺並未給將軍府蒙羞,對於他來說,這就足夠了。
“我這院子是出什麼事情了?怎會變成這樣?”
“你回來就好,至於其他,無礙。”
“怎麼能說回來就好呢?”大夫人恢復了理智,頗為惱怒的上前,“即使院中出現的兩人不是商雲淺,可這兩個人又是如何出現在商雲淺房中,這院子又是為何著火,商雲淺作為這個院子的主人,難道不應該解釋一下?”
商戰凝眉,他本想著,今日的事情就到此為止。
然,大夫人這話出來,他也不得問。
“那好,淺淺,你且先解釋一下,你這院子中,到底出了何事……”
順著他們的目光,商雲淺也算是看清楚了涼蓆上的人,林媽。表情頗為遲疑,“這……”
“怎麼,你不敢說了麼?”
大夫人咬牙,今日,她定要弄清楚,這個小賤人到底是怎麼出去的。
如今,事情已經擺在明面上,一擊未中,若是下一次再想爭對她,她有了防備,可就難了。
“怎會,雲淺只是覺得有些事情當著這麼多人說出怕父親難堪,既然眼下大家都想知道,那我就是說了也無妨。”
“你說。”
大夫人再度開口,三番兩次打斷商戰的話,他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
可是此刻,她顧不得那麼許多。
“今天早上,千歲大人說有事找雲淺,雲淺吃過午飯便要離開,正在這時,管家找到了我,並且對我哭訴……”
“哭訴什麼?”
“咦,母親難道不知道麼?”商雲淺疑惑的睜大雙眼,“管家跟雲淺說,您知道他和林媽在一起的事情,只是礙於將軍府的顏面,兩人平日裡邊也只能低調行事,這不,管家也不知道是從哪裡聽到我有事要離府的訊息,便問我借了這院子,說是有些驚喜要送給林媽。”
聞言,商戰狠狠的剮了大夫人一眼,隨即,對商雲淺說,“你繼續說。”
商雲淺微微頷首,“雲淺雖然覺得這件事情不合規矩,可是經不住管家的再三祈求,再者,雲淺以為,既然母親都預設了他們的事情,雲淺作為小輩,自是不能過多阻攔,因而……給他們行了方便。”
“那照你這麼說,這件事情,還是大夫人的錯了?”
“君子有成人之美,父親怎能因為此事責怪母親?林媽雖然是母親的人,可,她的言行,卻不是母親可以限制的。”
一句話,將好話說盡。
但商戰卻聽出了另外的意思。
這個林媽,是大夫人的人。
而且,是她極為信任的人。
想罷,便也覺得今日的事情不簡單,冷聲吩咐。
“之前那位婢女呢?給本將軍帶上來。”
很快,林瓏和指認商雲淺的婢女都被帶了上來。
剛才的一切,她們都已聽到。
此刻,看著活生生的商雲淺,那婢女很是害怕。
“老,老爺。”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老爺饒命,晚上黑燈瞎火的,奴婢許是看錯了。”
“看錯了?你身為婢女,還沒弄清楚情況就誣陷主子,你以為,這樣一句話,就能為你開脫?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老爺饒命,真的是奴婢看錯了。”隨即,那婢女朝商雲淺爬來,緊緊拽著商雲淺裙襬,“二小姐,求您饒了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自始至終,林瓏始終閉口不言,這件事情,她雖然參與,卻只是負責下藥,這種時候,大夫人斷然不敢讓她開口。
而她,也樂意這樣。
“爹爹。”
商雲煙款步上前,姿態優雅,她隨意掃了一眼地上的人,眼中,精光閃爍。
“既然二妹已經說了這件事情跟她無關,那定是無關的。”
商雲淺看著商雲煙,她斷定商雲煙不會出口幫她,因而,並未著急接話。
倒是大夫人搶先開口,“口說無憑,兩個大活人突然出現在她的院子中,這件事情,本身就不尋常。”
“可是眼下,他們各執一詞,依女兒看,這樣爭論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倒不如等管家醒過來,讓他自己說。”
大夫人神色緩和了一些,“這件事情暫且可以壓後,可眼下,還有更為棘手的事情不曾處理。”
商戰道,“還有什麼事?”
“老爺,雲淺身為將軍府嫡女,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未曾跟任何人打招呼就溜出了將軍府,如今,這麼多人都看到了,若是不加以處罰,只怕……會傳出對將軍府不利的話來。”
商戰掃了一眼周圍,人聲鼎沸。
可是,這個時候處罰商雲淺,他心中隱約覺得有些不妥。
“老爺,您想讓將軍府因此事被人議論嗎?”
商雲淺頗覺好笑,“那母親覺得,我該怎樣才能證明我的清白?需要找個嬤嬤過來驗明正身麼?”
大夫人正有此意,只要嬤嬤一來,就算商雲淺還是處,可,傳出去,她畢竟是被懷疑過的女人。
千歲大人向來高傲,他怎會接受一個有汙點的女子?
即使,這個女子,只是對食女?
大夫人如意算盤倒是打的響亮,卻從未注意到,商雲淺來的那個方向,那一片的人群,自商雲淺出現之後,就再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若是細看,還能發現他們面上的神情很是不對。
“胡鬧。”
商戰顯然知道這事情的重要性,直接否定。
大夫人怎會甘心,“老爺,為今之計,只能如此,今日若是不給大家一個交代,只怕雲淺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
“母親說的倒是好聽,字字句句,都像是在為雲淺考慮。”
大夫人立刻就笑了。“我是你的母親,將軍府的當家主母,既要為你著想,也要顧及整個將軍府的顏面,這種事情,本就是我該操心的。”
“難怪母親大人最近看著蒼老了許多,原來是太辛苦了。”隨即,看也不看被氣得唇角發抖的大夫人,商雲淺看著商戰,“父親,這可就是您的不對了,這諾大的將軍府,怎能事事都讓母親一個人來?您後院還有姨娘,也該幫襯些。”
一句看似無心的話,卻讓大夫人心中警鈴大作。
這個小賤人,罵了她之後居然還想分她的權。
既如此,那就怪不得她了。
心下一橫,大夫人重操舊話,“將軍,眼下最重要的,是雲淺的清白問題,老爺若是不想請嬤嬤來驗身,倒是還有另外一個辦法。”
商戰語氣急促,“什麼辦法?”
“雲淺方才不是一直說,她之所以不在院中,是因千歲大人找她,故而晚歸,既如此,老爺不妨將千歲大人請來,只要千歲大人肯出面為雲淺作證,這件事情,便算過了。”
“千歲大人是誰都能請得動的麼?這麼點小事,何須驚動他?”隨即,他看著漸漸泛白的天以及越來越多的人群,著急詢問,“真就沒有其他辦法了麼?”
大夫人含笑,“辦法,有兩個,需要用哪一個,老爺您決定。”
一句話,將決定權交給了商戰。
商戰果然皺眉思考,片刻之後,便有了決定。
“來人,去請驗身嬤嬤。”
商雲淺目光冷了許多,直勾勾的盯著商戰,“父親,這件事情,女兒本就是受害者,您身為人父,不幫女兒找到始作俑者也就罷了,如今,竟也任由母親胡鬧?您可知道,請驗身嬤嬤,對女兒來說,意味著什麼?您可是忘了,女兒如今,只有十三歲。”
商戰面色有些難看,“雲淺,不是父親不在乎你的名聲,實在是千歲大人位高權重,大清早的,怎能勞煩他?再者,你剛才也說了,你才十三歲,還有兩年及笄,你放心,兩年後,這件事情便不會有人記得,你且先受些委屈,到日後,父親定為你尋一門好親事。”
商雲淺冷哼,“只要請了嬤嬤,這件事情就會是女兒一生的汙點,父親以為,區區兩年時間就能洗乾淨?”
“這也是無奈之舉,誰讓你不聽話半夜亂跑?”
“照父親的意思,今日的一切,是女兒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接連被反駁,商戰已經動怒,“商雲淺,我才是你父親,具體怎麼辦,我說了算。”
看著商雲淺和商戰之間的硝煙,大夫人的臉色終於好了一些。
人前,她總該為自己樹立一個好形象,“好了雲淺,你也別生你父親的氣,你相信母親,這件事情,很快就會過去的,只要你……你沒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就不會有事。”言罷,她對著身後的婢女吩咐,“還不快去。”
動作急促,好似擔心事情會有變故一般。
看著大夫人,商雲淺的眼中帶著冰冷的神色。
“既如此,不必去找驗身嬤嬤了。”
大夫人面色一寒,“怎麼,難不成雲淺還能將千歲大人請來?”
商雲淺冷笑,“為什麼不行?”
“雲淺,你……”商戰滿眼錯愕,竟沒想到,商雲淺居然會選擇這一條艱難的路,莫不是,雲淺和九千歲之前的感情,比他認為的還要深?
甚至已經到了,願意為這等小事出面的地步了?
商雲淺不再說話,轉身朝她來時的方向走去。
隨著她的走出,人群中漸漸讓開了一條路。
追隨著她的身子,在十多米之外的地方,一輛奢華的馬車映入眾人眼簾。
奢華的轎身,肅穆的守衛,轎身上大氣的燙金九字,無一例外的彰顯著轎中人的身份。
“居然真的是九千歲。”
人群中,響起了驚呼聲。
商雲煙的臉色,也因這一變故變得煞白。
修長的手指死死的捏在一起,隱約有沒入肉裡的感覺。
可這樣的疼痛,並未讓她回神。
目光,死死的盯著轎子。
她就不信。
這個商雲淺,真有那麼大能耐,能夠將九千歲請下來。
商雲淺嬌小的身子,終於在轎子旁站定,語氣恭敬,卻帶著一絲俏皮。
“大人,有了汙衊淺淺呢,還吵著要您出面作證。”
聞言,眾人皆是瞪大了雙眼。
商戰更是嚇得冷汗都冒了出來。
誰不知道千歲大人不近女色。
誰不知道千歲大人最討厭女人。
誰不知道,千歲大人最討厭嬌滴滴的女人。
可商雲淺……
居然好死不死的這般對秦慕寒撒嬌,在親眼看見過秦慕寒將聖上親自賞賜的宮女當著聖上的面一掌劈成兩半之後的商戰,已經緊張到不行。
生怕秦慕寒動怒,牽連了整個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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