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寒是誰啊。
那可是連聖上都拿他沒有辦法的人。
他連聖上的面子都不給,又怎會給商雲淺面子。
馬車內,安靜異常。
車門處的青玄面容冷冽,一隻手,威風凜凜的握在劍柄上,目光犀利的看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好像,只要誰有異動,他就會立刻將那人斬殺一般。
空氣,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中。
除了呼吸聲,好似再也沒有其他。
商雲淺微微皺眉,這不是大人的風格啊。
他既已經答應會為她作證,也在此等了這麼半天,此刻,該是不會擺譜給她難堪才是。
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想罷,商雲淺提起裙襬就朝馬車上鑽,商戰那句,“雲淺,快回來。”被商雲淺丟之腦後。
就在眾人以為青玄會毫不留情的將商雲淺踹下馬車之時,商雲淺已經完好無損的進了馬車。
而,更讓人驚訝的是,青玄竟無半點反應,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早已經習以為常一般。
“莫不是,將軍府的二小姐,就是傳聞中那位深得千歲大人寵愛的乾女兒?”
一個極為小聲自人群中響起,隨即,這樣的想法,便迅速蔓延至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中。
原來如此。
不顧外邊怎樣猜測,商雲淺還是上了馬車。
馬車內,之前的白色絨毯已經被替換,如今,是灰色的地毯,一樣的柔軟。
此刻,秦慕寒眼睛微閉,正靠在軟榻上小憩。
他呼吸微重,姿勢慵懶,仿似一副美人圖。
商雲淺微微嘆息,輕手輕腳的湊了過去。
若不是事出緊急,她也不願打擾了秦慕寒的休息。
可,眼下,只能再辛苦他一下了。
“大人?”
商雲淺的聲音軟軟諾諾,秦慕寒睫毛微微顫抖了幾下,卻並未醒過來。
“大人?”
商雲淺叫了兩聲,秦慕寒依舊沒有什麼動靜。
心中微微有些著急。不必她想,她都能猜到外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秦慕寒似乎睡得不太踏實,幾乎是下意識的,商雲淺伸出手,試圖幫他撫平額頭上的褶皺。
指尖,剛剛觸碰到秦慕寒的面板,一股溫熱的氣息從指尖傳來。
溫熱的觸感,讓商雲淺微微愣神。
下一瞬,手指,已被秦慕寒握在手中。
秦慕寒眼中還帶著些許薄霧,他看著商雲淺,好似在辨別眼前的人是誰。
剛剛睡醒的他還帶著些許朦朧,目光清澈,像極了剛剛出生的孩童。
“大,大人?”
商雲淺抽了幾下,並未成功,無奈,只得開口。
聲音,將原本有些奇怪的氣氛打破。
秦慕寒已放開商雲淺,眉宇間,已恢復了昔日的冰冷。
“怎麼了?”
“大人很累嗎?”
秦慕寒微微一愣,“還好。”
“都睡著了,一定是太累了。”
秦慕寒並不接話,整理了衣襬,隨意問道,“外邊什麼情況?”
商雲淺攤開雙手,“果然被我猜到了,即使我出現,他們還是需要驗明正身,眼下,只能大人出面幫我作證了,不然……”
“走。”
商雲淺話還未曾說完,有力的手掌便已將她拉起。
動作猛烈,商雲淺被扯得微微發愣。
大人,這是生氣了嗎?
可是為什麼?
盯著他的後背,商雲淺不自覺的出了神。
他的手掌真的很寬厚,輕而易舉便將商雲淺的整隻小手完全包裹。
從身後看去,他的背影是那麼的高大。
“拜見千歲大人。”
思緒,被突如其來的跪拜聲打斷,商雲淺搖頭,將腦海中那些古怪的情緒甩開。
“千歲大人,您什麼時候到的?”
看到來人,商戰快步迎了上來,待看到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時,商戰眼皮微掀。
“一直在。”
一直在。
商雲煙面色慘白,也就是說,這一陣子,大夫人對商雲淺的為難,他都聽到了。
商雲煙低垂著腦袋,心中亂成一團。
她的期待,再一次落空。
這個秦慕寒,竟真的這般維護商雲淺。
可是,她憑什麼?
暗自咬唇,商雲煙發誓,此生,她定要抱好暮修染那顆大樹。
同樣是九千歲,暮修染是皇子,秦慕寒是太監。
雖眼下看來秦慕寒的擁護者很多,可有一點,是絕對不可能改變的。
那就是,太監,不管他多厲害,永遠也不會是皇帝。
而她商雲煙。
總有一天,會讓這對不要臉的狗男女,跪在她的腳下。
商雲淺,你給我等著。
“那大人您……”
秦慕寒小心翼翼的將商雲淺拉下馬車,這才將餘光給了商戰,“大將軍不必出言試探,這裡發生的一切事情,我都知道。”
商戰冷汗直冒,卑微的將頭垂下。
秦慕寒的壓迫,他無力承受。
“不是老臣對雲淺有所懷疑,實在是圍觀者太多,今夜,若是不給大家一個交代,只怕,雲淺的清白就毀於一旦了。”
“那,依大將軍所言,請嬤嬤驗明正身就不是毀人清白?”
商戰訕笑,實在不知該如何接話。
“老臣,那也是不得已為之,不過,若是早知千歲大人在此,老臣定然不會任由夫人胡鬧。”
然後,商戰朝早已嚇得不輕的大夫人使了個眼色。
大夫人心有不甘,卻只能上前求饒,“千歲大人明察,妾身身為將軍府當家主母,必須將將軍府放在首位,當然,若是妾身知曉大人在,定然不會說出驗明正身這樣的糊塗話來。”
“聽大夫人的意思,若是今夜我不在的話,便可以隨意為難淺淺?”
大夫人沈身子微微顫抖,“不,怎麼會呢,將軍府處事向來公正,絕不會隨意誣陷任何人。”
“不會隨意誣陷的話,就是刻意了。”
“……”
看大夫人一個勁地第低頭不敢再答,秦慕寒懶得廢話,轉身看著商戰,“想必將軍夫人平日事情太多忙壞了腦子,大將軍,夫人娶來,可不是用來奴役的。”
明明是在消減大夫人手中權利,偏生被他說得這般大義凜然。
商雲淺實在有些佩服。
佩服中,還帶走些許怪異。
一個太監和一個將軍討論娶妻做何這種話題,怎麼看怎麼古怪。
悄悄朝商戰望去,商戰臉色慘白一片,哪裡敢說不,立即點頭,“老臣也覺得最近對夫人的寵愛有些少了。”
“大夫人出自名門世家,沒嫁給大將軍之前,也是家中寵愛有加的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今到了你這將軍府反而受累,只怕她孃家那邊也不會同意,你說是吧,大夫人?”
大夫人腸子都要悔青了,面容苦澀,卻也只能點頭說是。
“大將軍你看,夫人這是承認受了委屈。”
“是臣的錯。”
“那你可知,要如何做了?”
“臣已經開始反省,不知千歲大人可有什麼好的建議?”
“這畢竟是將軍府家事,我不便干涉。”
大將軍欲哭無淚,都已干涉到這種地步了,現在才說這話,他也不覺得晚?
然,即使心中誹謗,面上卻不敢反駁半句。
而話題,也被秦慕寒的幾句話帶偏。
眼下,人人自危,竟完全忘了之前爭對商雲淺之事。
“千歲大人在外等待許久,想必也是累了,不如進府休息片刻?”這話說完,商戰還一個勁兒給商雲淺暗示。
眼神太明顯,商雲淺想裝作沒看到都不行。
“大人,不若進去休息一下?”
當然,她之所以開口,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想到秦慕寒沒有休息好。
“不了。”秦慕寒搖頭,看著滿院的落敗。
“你的院子暫時不能居住,不如,跟我一起回千歲府?”
“家裡院子多,想必父親會為我安排好的。。”
難得的是,秦慕寒並未為難,“那好,鬧了一夜,也該累了,去休息吧。”
“大人這是要回去了嗎?”
“事情已經結束,自然是要回去的。”
“那……就快一些吧。”
秦慕寒眸光微變,“這麼迫不及待的要趕我走?”
商雲淺急忙搖頭,“只是覺得大人昨夜太累,馬上,又到了早朝時間,怕您休息不好。”
秦慕寒的神色突就柔和了幾分,“我竟不知道,原來淺淺這般關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