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悠臉色慘白,卻並未避開。
關鍵時刻,葉卿被葉青城死死抱住。
但,還是晚了。
雖然被攔截了部分力道,但鋒利的刀刃,還是直直砍在葉悠的肩膀上。
巨大的疼痛,讓葉悠幾欲站立不住。
鮮紅的血,順著她白色衣裙不斷溢位。
一點一點往四周散去。
“父親。”
“哐當。”隨著葉青城的叫換,刀柄自葉卿手中滑落。
他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掌心,好似沒有反應過來他做什麼。
“孩子。”
他上前一步,想要檢視一下葉悠的傷勢,卻被葉悠淡漠避開。
眼中,閃過一抹刺痛,葉悠那決然的表情,傷害到了他。
“孩子,我……”想要道歉,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葉悠勾唇,努力穩住自己的身子不讓它倒下。
她不想哭的,可是眼中的淚水好像不要錢似的,不斷溢位。
快速模糊了她的視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葉悠像瘋了一般大笑起來,她看著葉卿,笑得極為諷刺。
“因為我是女兒,所以你從來都不喜歡我,所以我走了。”
“我以為我學成歸來之時,最起碼能夠看到父親您對我笑一次。”
她搖頭,眼神淒厲,“可是沒有,一次也沒有!你眼中除了哥哥之外,好似再也沒有任何人。”
“哦,不,或許哥哥也不在您心中,畢竟父親眼中,除了權利,容不得下其他什麼。”
“孩子……”
“父親,我且問你,當年,為了所謂的權利,你可以毫不猶豫的殺死自己的妻子,根本不顧及我跟哥哥的哀求。”不給葉卿說話的機會,葉悠接著說道,“現在,為了所謂的權利,你可以對我動手,若不是哥哥攔著,只怕,我葉悠,此刻也沒有說話的可能。”
“那麼,將來,若是你得到了所謂的權利,成了這葉家的家主,哥哥,是不是便也失去了價值,到時候,你連哥哥也不要了?”
葉卿死死抿唇,心中憤怒,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之前的那一抹愧疚,在葉悠這番激烈的言辭下,早已被衝散的無影無蹤。
葉青城則因為這話對葉卿多了諸多忌憚。
父親那日說過,家主之位是他的……
所以是不是其實從一開始,他葉青城,便也真如妹妹此刻所說,只是父親手中的一顆棋子,待這顆棋子用盡,他便也沒了活著的必要?
越想,越是心寒,越想,越是覺得可怕。
好在此刻葉卿的注意力皆被葉悠吸引,並未注意到變幻莫測的他。
不然……
想到可能會發生的後果,葉青城的身子便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他極力剋制著自己,讓自己保持淡定。
目光看向葉悠那深可見骨的肩膀,再度變得晦澀。
方才,力道分明已經被減少了一半。
可即使是如此,葉悠還是傷成這樣。
所以從一開始,父親便是起了殺心的。
他,是真的要殺了妹妹。
“父親,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你將身邊最親近的人殺死的殺死,趕走的趕走,你,會後悔的。”
許是葉悠這話刺激到了葉卿,剛剛穩定一些的情緒再度暴怒,“你別在這裡詛咒我。”
“不是詛咒,父親,這是真實的事情,我敢肯定,您,一定會後悔。”
“你個吃裡扒外的孽障,幫著外人詛咒為父,果然,當初我就該連你一起殺了,讓你跟你那個短命的母親一樣,早早離開我的視線,我便倒也清淨了。”
葉悠心中的某根弦,再聽到這話之後,徹底的斷了。
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滾落,火辣辣的,險些灼傷了她的臉。
“你走,我沒你這樣的女兒,滾,滾出葉家,滾出我的視線。”
這般說著,葉卿便是撿起地上的劍,朝著葉悠再度砍了過來。
不過這一次,不等葉青城動手便被葉悠徒手捏住了劍尖,葉卿想要扯回去,但半分也動彈不得。
他並未學習過武功,此刻這般,便也是用蠻力撐著。
隨著時間的流逝,整個屋子裡邊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葉悠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她揚著唇,模樣高傲,“父親,方才不躲,是我覺得我們之間還有一些情分,不過,既然那一劍你已經砍下,我們之間僅剩的一點親情也隨之抹殺,往後,我再也不會給你任何傷害我和我朋友的機會。”
說完,葉悠猛地將手鬆開,因為慣力,葉卿的身子踉蹌退後幾步,再凳子前穩住了身形。
“父親,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從今日此,我們之間,只是陌生人。”
這般說完,葉悠狠狠咬住嘴唇,“哥哥,再見!”
之後,頭也不回的離開這個屋子。
鮮血,順著她的步伐,不斷滴落在地,一朵一朵的,像極了地上開滿了血色的花朵。
“妹妹。”
葉卿嘴巴動了動,最終,只說了一句,“讓她滾,從今往後,我葉卿,再也沒有這個女兒,青城,你也當她死了吧。”
葉悠步伐漸重,呼吸也變得緩慢。
出了那扇門,所有的堅持好似都已到了極限。
頭頂,是火辣辣的太陽,耀眼異常。
看著看著,她的視線,一片模糊。
她已經撐到極限,身子重重的朝一側砸了下去。
一道人影猛地出現,在她摔倒之前穩穩接住。
“你這又是何苦。”
溫潤的嗓音在耳畔響起,葉悠險些渙散的意識漸漸回籠“求你,帶我離開。”
男子微微點頭,絲毫不顧那些鮮血將他的衣衫染紅,只說了一個字,“好。”
聞言,葉悠腦袋一歪,終是徹底暈了過去。
幾日後,幾人終於到達千歲府。
那日,聽完秦慕寒說的那些往事,商雲淺沉默了許久。
甚至還有些責怪秦慕寒為何不將這件事情早些說與她聽。
這樣的話,她不會接下毒藥,或者說,她會盡量想一條完美之計,讓葉悠安然度過此劫。
可,世間沒有後悔藥,且秦慕寒說了,每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命運,她如此,葉悠也是如此。
這世間的很多事情,別人就算再著急,也始終幫不上什麼。
“邊疆來信了。”
青玄從她身邊急急走過,卻不忘叫她一聲。
這個計劃畢竟有她的參與,且,大人做的事情,本身也沒有打算隱瞞於她,所以,他便自作主張告知商雲淺。
果然,聽到這話,商雲淺立即跟了上來。
“怎麼說怎麼說?”
“第一封,暮修黎已到達西北邊界,雙方發生了不愉快,眼下,正處於焦灼。”
這個,其實商雲淺並不是很在意。
既然他們早有準備,那麼知不知道都一樣,於是她著急詢問,“第二封呢?”
“張碩在去往東北邊境過程中遇到山賊,與他同行的人,在經歷了三輪刺殺之後,最終……”
“怎樣?”
商雲淺很是著急,畢竟那張碩是秦慕寒的人。
最主要的是,他為人正直。
膽子大。
他敢查辦那些貪官汙吏!
“最後一次的時候,他被逼無奈墜崖……”
商雲淺緊張到嗓子眼,可秦慕寒偏偏就是喜歡吊人胃口。
弄得她恨不得生出一雙爪子撓死他。
“懸崖下有我們的人接應,他沒事,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讓“張碩”死了。”
這話頗為繞口,但商雲淺很快便明白過來。
此事,怕是又和那權長老如出一轍,秦慕寒偷天換日了。
商雲淺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但是……”
“大人,有什麼話可否一次性說完,您這樣,真的讓人吃不消。”
見狀,青玄忍不住微微勾唇。
商雲淺的情緒瞬間得到緩和,“天哪,看來我真是個有福氣的掃把星,自從跟了大人以後,不止大人有了表情,就連青玄也開始笑了。”
秦慕寒目光掃過青玄,後者立即恢復原樣,“既然淺淺都已親口承認你是我的人,本大人又豈是那般小氣之人,不給些回報?”
饒是隔三差五便被秦慕寒如此戲弄,商雲淺還是很不爭氣。
每一次都惹了個大紅臉。
“大人,先說正事兒,然後呢?張碩如今在哪?東北邊境,情況如何?”
“張碩已秘密潛入事發地點,但是,情況不容樂觀。”
“到底怎麼回事?大人可否一次性說完。”
“參與暴亂的人數越來越多,眼下,已多達三萬。”
“這本是個好訊息,但因為人數眾多,當地官府又都是些享慣了清福的,沒見過這種場面,是以,民眾衝進官府時,他們狗急跳牆,死傷頗多。”
商雲淺的身子猛地坐了下去,眼中,滿是自責,“都怪我。”
是她出的這個注意,是她讓人起了帶頭作用,繼而引發這般大的暴亂。
是她,間接害死了那許多無辜之人。
“不怪你,李文海在這個時候徵收賦稅,本就是將人往絕路上逼,就算沒有你,暴亂依舊會發生。這只是早晚的事情,只是,我們低估了那些官員貪生怕死的程度。”
“怕死,卻還作死。”商雲淺狠狠咬著貝齒,“若不是這些混蛋,百姓又怎會過得如此悽慘。”
“淺淺,這個世界上我們能做的事情不多,在通往成功的這條路上,死傷……終究不可避免,我們所能做的,是要讓這些死去的人,死的有價值,要在將來,我們有權利決定他們生死的時候,給予他們最大的回饋。”
商雲淺抿唇,心中難受的厲害。
秦慕寒說的道理她都懂,但是她實在沒有辦法那麼快便原諒自己。
“哎。”
秦慕寒嘆氣,揮手讓青玄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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