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怒不可言,心中,早已對這冥頑不靈的一家恨到骨子裡,可眾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將人拖出去打一頓。
而這個該死的張員外,務必也是想到這一點,才會將棺槨擺放在正門口。
“張員外,本官覺得,我們之間是不是存在什麼誤會?大冬天的,有什麼話咱不如進去談?”
“另外,棺槨什麼的,放在這裡當真不合適,你不若先將令千金下葬?一切的事情,容後再說?”
商雲淺冷哼,這縣令,八成是想毀屍滅跡了。
好在,張員外並不給他這個面子。
他始終半弓著身子,不屈不撓,“還請縣令大人今日務必要給草民一個交代。”
身後的男子也一直保持之前的動作,“還請縣令大人為草民未婚妻做主。”
從老朽,到草民,從我,到草民……
這兩個人,今日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
“若是縣令大人無法做主,那就請將之前的物證歸還,草民會帶著小女,去其他地方狀告,一處不行,草民便去另外一處,都不行,草民便一直告著走,哪怕此事鬧到皇城,哪怕小女一直不下葬,草民就算拼了這後半輩子,也勢必要討一個公道,草民就不信,這天底下,當真沒有清官存在。”
縣令被說得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
物證什麼的,早就不在了……
可若是當真讓張員外一層層告上去,引起上邊質疑,他這頂烏紗帽便也不能繼續戴著了。
“張員外!”
張員外不想聽他的長篇大論,索性直接跪了下去,身後的男子以及員外府的所有家丁,便也都跪了下去。
“還請縣令做主,或者,歸還物證。”
這話剛落下,圍觀的許多百姓便也都跪了下去。
“還請縣令做主,還死者一個清白。”
這一幕,商雲淺看得很是感動。
一個員外,若不是當真造福於百姓,又怎會得到這麼多百姓的擁戴?
商雲淺眼眶一紅,突就想到了外公。
此刻的張員外,跟外公多像啊。
都是好人,可惜,都沒有好報。
“物證,物證……”
縣令何時見過這種架勢,立即便是被嚇傻了,話語也變得結結巴巴起來。
“請大人立即逮捕兇手賀蘭詞。”
聽到這個名字的剎那,籬落微微皺眉。
他剛剛看過那些大臣資料,賀蘭一姓,絕對是離國大姓。
莫不是,這個賀蘭詞,當真跟那人有關?
倘若真的如此,那事情也就變得棘手了。
也難怪縣令都不敢惹他。
不過,若今日這惡霸當真跟那位皇城的二品大員九門提督有關……
那麼……
“請大人立即出兵逮捕惡霸賀蘭詞。”
正當雙方僵持之際,一個男人吊兒郎當的聲音便是傳了過來。
“誰說要逮捕小爺?”
聽到這個聲音,眾人便是微微一頓。
這個賀蘭詞,來江城時間不久,但名聲以及長相,倒是眾所皆知。
“喲,這是做什麼?知曉本少爺要來,提前下跪迎接?”
說話間,賀蘭詞已經邁著休閒的步伐行至衙門口。
他的身後,還跟著十幾個打手一樣的人,看樣子,是他的侍衛,實力都不低。
一看到這人,縣令立即便是下跪迎接,“不知賀蘭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賀蘭詞只隨便掃了縣令一眼,“剛才本公子聽說有人有人要逮捕我,是誰啊?”隨即,不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他便是用手中匕首將縣令的下巴抬了起來,眼神陰狠。“是你呢?我的縣令大人?”
縣令被嚇得不輕,急忙退了一些快速磕頭,話語中還帶著訕笑和恭敬,“怎會,怎會?小的怎敢逮捕公子您,這說的什麼話,必定是公子聽錯了。”
“哦,是麼?”
縣令急忙點頭,“當然。”這般說著,還給張員外投去一眼別衝動的眼神。
可,張員外不是他。
也不是誰都像縣令一般,懼怕著賀蘭詞。
見到這人的第一眼,張員外眾人已經站了起來,見狀,賀蘭詞面露不滿。
“本少爺還未讓你們起來,你這老傢伙怎就起來了。”
張員外對其置之不理。
但是,張員外原本的準女婿卻突然驚呼,“張伯,是玉佩,縣令竟將玉佩還給了這個混蛋!”
賀蘭詞眼神一閃,下一瞬,張員外的準女婿便是被賀蘭詞身後的人一拳打在地上。
“楚河,你,你怎麼樣?”
所有人驚呼,似是沒想到,這個賀蘭詞居然敢動手。
楚河本就是一屆出生,文文弱弱的,又哪裡會抵得住這樣一拳,趴在地上半晌也站不起來。
“誰啊,把這麼臭的東西抬到這裡來?”
賀蘭詞只譬了兩人一眼,便是直接捏著鼻子朝棺槨口掃了一眼。
隨即,十分嫌棄的連連後退幾步。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這隻我不要的破鞋,怎麼,被人上死的,不知道隨便丟出去埋了,居然還好意思帶著這賤人的屍體到處炫耀?也不覺得丟人?”
這句話,算是徹底惹怒了張員外,他放開楚河,踉蹌的朝賀蘭詞衝去。
“混蛋,我跟你拼了,你還我女兒!”
賀蘭詞動都沒動一下,依舊站在原地,冷眼看著身後的人出手教訓張員外。
然,那人手還未抬起,便被一隻白皙的手掌瞬間敲暈了。
看著侍衛軟綿綿倒在自己面前,賀蘭詞本是很生氣的。
但……
眼前出現的人一襲白衣,雖然背對著他,可看那身段,那側臉,賀蘭詞便覺得心潮澎湃。
“老伯,您怎麼樣?”
商雲淺彎腰將險些跌倒的張員外扶起,那婀娜的身姿,讓賀蘭詞心癢難耐。
聽著她開口,聲音更是溫柔無比,悅耳動聽……
想象著這美人的模樣,賀蘭詞便是不由自主的收斂了怒氣。
“沒事,姑娘,你……”
張員外確實有冤屈,但自己女兒怎麼死的他很清楚。
此刻,看到少女的容顏,心中很是擔憂。
雖然看她動作敏捷,實力也不錯,可,那混球身邊人數眾多,這個姑娘,怕是會吃虧。
只片刻時間,張員外心中便是多了許多心思,急忙開口,“姑娘,不用管我們,快走。”
商雲淺手指輕輕拍在張員外手背上,聲線依舊溫和,“老伯你放心,公道自在人心,我就不信,他今日還能翻天不成。”
隨即,不等張員外再多說什麼,商雲淺已經轉身。
模樣絕美,可,之前的溫柔早已收起,此刻,一臉清冷。
在賀蘭詞的世界裡,美人不少。
但是美到商雲淺這種地步的,實屬鳳毛麟角。
且,商雲淺這性格,他實在著迷得緊。
“你叫什麼?賀蘭詞?當真是白瞎了這個名字。”
賀蘭詞並未因為商雲淺這話動怒,反而多了一絲興趣。
他緊緊的盯著商雲淺,眼中,全是豔羨和歡喜。
他搓著手掌,色迷迷的朝商雲淺走來。
“姑娘,你可知多管閒事的下場?”
“若是我說,今日這事,我管定了呢?”
“那你可能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他的眼神,實在讓商雲淺厭惡,懶得跟他多說一句,商雲淺便是拔了劍鞘,白色的劍上還泛著冷意,“呵,那也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賀蘭詞揮手,身後的人便是全都衝了出來。
一個個,惡狠狠的盯著商雲淺。
“兄弟們,悠著點,只能生擒,萬不能傷了這姑娘。”他想了想,便是又接著說道,“記住,若是姑娘受到一丁點傷害,我要你們好看。”
“是。”
隨即,眾人便是打在一團。
人群中,秦慕寒讓青玄將張員外和楚河帶到一側,又讓百姓快速退開,以免刀劍無眼,傷了無辜。
等做完這一切之後,秦慕寒這才同張員外等人站在一起,神色認真的盯著打鬥中的那抹白色身影。
許是看出他們關係匪淺。
張員外急忙開口,“這位公子,您跟那位姑娘是一起的嗎?快讓她停下,那些人禽獸不如,手段毒辣,若是被他們抓到,後果不堪設想。”
秦慕寒拉住一直想要衝出去的張員外,難得開口安慰,“放心,她有分寸。”
事實上,他也很想出去啊。
且,打架鬥毆這種事兒,也該男人出面才是。
奈何他這樣的硬漢最受不了的就是商雲淺的軟言細語。
她說想試試最近有沒有長進,也想試試看新兵器是不是順手,不讓他插手。
他一心軟便是同意了。
天知道,若不是這樣,賀蘭詞的眼睛該是不存在了。
商雲淺身姿輕盈,趕路過程中很是無聊,便一直修煉內功心法。
這會兒,配上之前的招式,教訓起這些人來,半點壓力也無。
輕功依舊趕不上秦慕寒,但也算可以的了。
她就像一隻翩翩飛舞的白色蝴蝶,硬是將一場打鬥演變成個人秀。
那種感覺,就好似,只要她一出場,所有人便會不自覺的淪為陪襯。
很快,賀蘭詞臉上的笑意不在,看著自己的人噼裡啪啦倒了一地,瞳孔,微微縮了起來。
美是美了,只是這美人身上帶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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