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執到底是為救她才受傷的,她豈能坐視不理?且她也是因為裴執才知道宋閣老跟聖天教有牽連的,裴執也算是幫了她和沈家。
沈霜寧素來恩怨分明,眼下裴執於她有恩,她不能不幫。
於是在離開鎮國公府之前,沈霜寧又去找裴執說了此事。
“四小姐要替我彈琴?”裴執有些意外道。
沈霜寧道:“我的琴技還算可以,就是不知這麼做的話,能否過得了長公主那一關?”
“畢竟是公主殿下是要我撫琴為她慶生,四小姐若是代勞,怕是不成。”裴執又看了眼自己的手。
那條蛇的牙齒很長,咬下去時扎到了骨頭,此時抬起手來,指尖還有些許發顫。
沈霜寧被蛇咬過,深知這種痛苦,沒個十天半月是消不了的。
然而四天後就是長公主的生辰宴了。
“那我能為你做些什麼?”沈霜寧心裡那份愧疚是愈發強烈了,若是因為她導致裴執被長公主問罪,她真的會很過意不去。
她不想欠裴執什麼。
裴執看著她面露擔憂的臉,思索片刻,道:“不如這樣,到時候你撫琴,我吹簫。”
沈霜寧猶豫了一會兒,便答應了。
裴執眼裡閃過笑意:“那便有勞四小姐了。”
“這是我應做的。”
沈霜寧沒有多待,正要走,卻看見了不遠處的蕭景淵。
她頓了頓,便一臉淡然地收回了視線,也不管對方此刻心裡怎麼想,徑直走了。
蕭景淵臉色陰沉。
裴執仍站在原地,他轉身看向蕭世子。
隔著一條長廊,裴執嘴角噙著笑意,朝蕭世子微微頷首,似是打招呼,又似是挑釁。
蕭景淵皺了皺眉,不予理會。
春日天氣陰晴不定,第二天便下起了雨。
沈霜寧是在府裡得知宋閣老被抓進鎮撫司的訊息,除了她,國公府的其他人都很震驚。
當然,沈霜寧也是有些意外的,她知道宋閣老遲早會出事,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昨日宋府宴請貴族時還很風光,誰知今天就遭了殃,實在令人唏噓。
不過外界還不知宋閣老具體是犯了什麼事,想來會有很多不明真相的人會上奏求情,沈霜寧特地囑咐了母親,千萬別讓二叔在聖上面前亂說話。
“你且放心,此事我已告訴你二嬸,你二叔向來都聽她的話,二房精明著,不會犯錯的。”沈夫人說道。
二房之前被攔著不給去宋府赴宴時還有點怨氣在,這會兒知道宋閣老竟然進了鎮撫司後,那點怨氣全消了,只剩下震驚。
二房夫人還特地來找了沈夫人,打探宋閣老一事。
可沈夫人嘴嚴,自然是沒有將關鍵的資訊透露給她,二夫人並不知是跟沈霜寧有關,只以為是沈修辭在翰林院聽到了些風聲。
沈修辭卻知道,此事跟自己的妹妹脫不了干係。
沈夫人一走,沈修辭便來了妹妹的蘭園。
“寧寧,你的事大哥一向很少過問,但此次宋閣老貪墨獲罪,此前京中尚未有半點風聲傳出,你是如何得知的?”
“寧寧,你有事瞞著哥哥,對不對?”
沈修辭望著面前的小女娘,明明模樣還是印象中無二分別,可就是說不出哪裡變了。
沈霜寧早就猜到瞞不過兄長,自己這個大哥機警敏銳,她那點小把戲哪裡能從他眼皮子底下混過去?
“是小侯爺告訴我的。”
沒辦法,沈霜寧只能拿謝臨出來擋災。
眼下謝臨不在,且就算他在,沈修辭也斷不會去跟謝臨求證的。
“當真是他透露給你的?”沈修辭有些狐疑地看著她。
沈霜寧連連點頭,眼神不閃不躲。
沈修辭看了她半晌,便不說話了,垂眸喝茶時思索了一會兒。
謝家與宋家並非世交,也無親戚關係,只是聽說那位侯夫人跟宋夫人是手帕交,關係還算不錯,是以謝臨偶爾會喚宋惜枝為“宋表妹”。
可兩家到底是沒有聯姻,縱使兩位夫人交情好,那也是在不動搖各方利益的前提下,不過這件事那位侯夫人未必就知曉,興許是侯爺聽說了什麼,再告訴謝臨的。
以謝臨對妹妹的喜歡,的確會提醒她。
他對謝小侯爺沒什麼好感,但不可否認此次謝臨的確拉了國公府一把,否則怕是會生出不少麻煩。
沈修辭沒再多問,只是臨走前還是提了一嘴。
“聽說謝臨一到儋州就中了黑風寨的埋伏,貌似還受了傷。”
那群紮根在儋州的地頭蛇一向兇狠,得知朝廷要來剿匪,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他受傷了?!嚴不嚴重?”
一聽謝臨受了傷,沈霜寧既震驚又擔憂,立即站了起來,可又發現自己什麼也做不了,急得眼眶都紅了。
沈修辭看了她片刻,才道:“你也別太緊張,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對他還算了解,死不了就是了。”
這算什麼安慰?
阿蘅捂臉。
沈修辭走後,沈霜寧心裡記掛著謝臨的傷勢,於是寫了封信,可是經阿蘅提醒,她才意識到這封信怕是很難送到謝臨手上。
大梁軍營驛站制度嚴格,“私帶民信”給士兵是重罪,她與謝臨非親非故,人家不會通融的。
而儋州是險惡之地,普通的信使不會冒險涉足那個地方,商旅更不會去了。
那就只剩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