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成了沈霜寧痴纏燕王府世子不成,於是惱羞成怒,與兄長鬧了矛盾。
“我就知道國公府還沒死心,她就是衝著你去的!”蕭何說道。
書房裡燭火灼灼,蕭景淵站在窗邊,低頭擦著劍,看不清表情。
身後坐在椅子上的蕭何手握摺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手心,說道:“這位四小姐可不簡單,勾得金家公子非她不娶,又吊著衛閣老的長孫,還害得南伯侯府兄弟鬩牆。真不愧是沈修辭的妹妹,手段了得。”
“而且我懷疑醉雲樓那次,她是故意設計你。見你不上鉤,才去了宋府,竟然還夥同忠勇侯世子的夫人砸場子!”
蕭景淵知道事情不是蕭何說的這樣,但他現在莫名很煩,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蕭何一口一個四小姐,蕭景淵額角青筋直跳,終於忍無可忍:“你來找我,就是說這些廢話?”
蕭何是燕王胞弟的兒子,也是蕭景淵的弟弟。
二人幼時關係不錯,只是後來蕭景淵去了軍營,而蕭何留在京中,時隔七年再見,自然沒有幼時那般親近了。
不過蕭何對蕭景淵的婚事,也是格外上心。
蕭何道:“我多嘴一問,你與宋府小姐的婚事是不是該定下了?免得夜長夢多。”
蕭景淵道:“南方的廬陵、豫章等地已經出現了雪災,莊稼牛羊損失無數,而大都、保定、真定等路大雪逾尺,尤其是真定,已有一月失去聯絡。”
“這條几路是運糧草的必經之地,北齊還在虎視眈眈,這些地方若出現災患,恐將影響大局。多事之秋,你覺得我還有心思想這種事?”
上次去宋府,也是為了商談正事。
蕭何看蕭景淵臉色不好,也不敢再亂說話了。
他沒想到一場漂亮的大雪,會帶來如此嚴重的後果。
蕭景淵也未過多苛責他,只淡淡道:“你足下的安穩山河、眼底的歲月靜好,皆因北疆將士以血肉之軀,為你們築起家國屏障。”
蕭何走後。
蕭景淵又做了一場關於四小姐的夢。
夢裡的她勾人至極,手段了得,像奪人性命的女妖。
事後在他耳邊輕聲道:“郎君可還舒服?郎君為何不敢看我?”
蕭景淵猛地睜開眸子,坐起身,背靠床頭,曲起一條腿,揉了揉鼻樑。
然後又去泡了水缸。
......
翌日,沈霜寧倚著窗臺,指尖輕輕接住一片飄落的白雪,眨了眨眼,桃花眼中掠過一絲隱憂。
京城的雪如柳絮紛飛,雖添了幾分詩意,公子小姐們亦三三兩兩踏雪尋梅。
可她卻知道,別的地方正被天災無情肆虐。是以沈菱來問她要不要同去賞雪時,她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了。
沈霜寧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晰,她雖是重生者,卻不是無所不能,何況她只是一閨閣女子,她什麼也做不了。
這些事情自有人去解決,不是她一個閨閣女子該煩惱的,否則要那些當官的做什麼?
之後的幾天,沈霜寧除了照常去給祖母請安,就是跟沈菱一同去趙家找阿姐“取經”了。
期間謝臨再未出現。
沈妙雲是極出色的,往年閨儀比試中就為國公府爭得了不少榮耀,能和宋家女平分秋色。
沈霜寧有心要幫沈菱,便跟母親提了讓沈菱一塊兒去,沈夫人沒多想就點頭了。
轉眼便到了元宵這天。
因著是第一次入宮,三夫人花了些心思給沈菱打扮。
而沈霜寧因世子妃的身份進過很多次皇宮,早已是平常心態,可沈夫人見不得她太過隨意,抓著她重新裝扮。
“你當是去玩呢?給我認真點,你若是在宮裡出了醜,我定不饒你。”
沈霜寧無奈,只能任由沈夫人擺弄。
眼看沈夫人將一匣子豔麗的珠寶拿過來,沈霜寧頓時頭皮發麻。
“阿孃,這些珠寶我就不戴了,我年紀尚小,撐不住的。阿孃快走吧,別誤了入宮的時辰!”
說完,一溜煙往外跑,轉眼就沒了影。
“誒,你這丫頭。”沈夫人只好放下妝奩,“阿蘅,把小姐的披風拿上,要那件新的。”
不多時,一行人入了宮。
皇宮巍峨莊重,跟沈霜寧記憶裡的樣子相差無幾,雖是個豔陽天,可總覺得宮裡的光線要比外面暗了一個度。
不論來多少次,都會讓她感到壓抑。
連平日從容的沈夫人,此時都抿著嘴唇,繃著身體,遑論初次入宮的沈菱了
走在青磚宮道上,沈菱低著頭不敢亂看,忽然感到手中一暖。
原是沈霜寧握住了她的手。
溫暖而有力。
沈菱不由抬眼,撞入了那雙溫柔沉靜的眼眸。
“阿姐......”她的唇微微蒼白。
沈霜寧安撫道:“有我在。”
沈菱點點頭,一顆倉惶亂跳的心漸漸平復下來。
沈霜寧安撫她,也是為了榮國公府。
屆時世家望族裡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到場,無數雙眼睛盯著,若是沈菱因為緊張在比試中出了差池,於國公府名聲不利。
這回沈二也來了,走在沈修辭身後。
國公府男丁少,最小的公子不巧病了,便只有他們兩個代表榮國公府爭榮耀。
到了地方,夫人們皆去另一處入座,沈夫人不放心,細細叮囑了她們幾句後,便同她們分開了。
兩位公子也去了男子們該待的地方。
兩處相隔不遠,卻涇渭分明。
男子第一場是打馬球,眼下還在熱身,需等皇帝到了才會正式開始。
沈霜寧只隨意抬眼,便遙遙望見了馬背上氣宇軒昂的身影。
蕭景淵一襲玄色勁裝,肩寬腰窄,只隨意握著韁繩,在陽光下英氣逼人,叫人不敢直視。
他似乎也在有意無意地望著這邊。
“好多人啊。”沈菱輕聲道。
沈霜寧回神,一種莫名的直覺讓她回了頭。
果然是宋惜枝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