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琛怕蕭景淵衝動,是以一直待在他身邊盯著,生怕他一怒之下將那人給砍了。
“我查過,那個劉恕六次參加科舉,次次落榜,心裡有些扭曲了,也是第六次的時候,跑到鎮撫司外耍賴,口口聲聲說有人科舉舞弊,要鎮撫司徹查。”
“此事不歸鎮撫司管,自然沒人理他,興許是從那個時候就怨恨上了。”
蘇琛見蕭景淵一箭正中靶心,心中暗忖他此刻定是極不痛快。
於是勸道:“劉恕是個不要命的傢伙,你就當他是個屁,此事是否有人背後指使,還不好說,但你若是尋他麻煩,必然有更多人來找你麻煩。”
蕭景淵垂下手,冷哼一聲:“我知道。”
蘇琛剛要鬆一口氣,蕭景淵又滿臉殺氣道:“但我絕不會放過他。”
蘇琛:“行行行,等風頭過去了,再找他算賬也不遲。”
“晚了。”
什麼晚了?
是青峰走了過來。
他臉色難看道:“劉恕已經死了。”
蘇琛臉色一變:“我不是讓你們盯緊他嗎?怎麼就死了?誰幹的?!”
蕭景淵也看了過來。
青峰低下頭:“屬下無能,沒有看緊他,請世子責罰!”
誰能想到劉恕那麼倒黴,失足掉進自家茅坑,被活活憋死。
蕭景淵才不信這是意外,他轉眸看向蘇琛難看的臉色,似嘲似諷道:“你讓我忍而不發,我忍了,結果呢?”
有的是人不肯放過他。
既然如此,無需再忍。
“青峰,將舅舅留下的冊子拿來。”
讓他想想,先拿誰開刀好呢?
刀尖緩緩劃過名單上的名字。
這上面的人,多為禮部的官員,且大多是宋章的門生,不是貪墨,就是徇私舞弊,總之都不太乾淨。
蕭景淵刀尖懸在“衛福光”之上,沉聲道:“傳我命令,所有黑甲衛帶上傢伙,去拜訪拜訪衛大人!”
蘇琛眼皮一跳,張了張口,終是由他去了。
......
沈霜寧雖沒有出府,卻時刻關注著外面的動向。
當她得知蕭景淵在這種情況下非但不低調行事,反而親自帶著鎮撫司“殺”進了朝廷命官的府邸裡時,絲毫不意外。
她還是太瞭解他了,蕭景淵可不是忍氣吞聲的人。只是他這麼做,怕是要引起眾怒。
不過她才不會去擔心他呢,她只擔心自己的生意能不能順利進展下去。
長安街附近是京城最繁華的地帶,住在這片地方的世家大族無一不貴,鎮撫司卻不管大官小官,全都一一“拜訪”了一遍。
這般“瘋狗”行徑,比過去的鎮撫司還要瘋,搞得京城人人自危,生怕這盆狗血潑到自家門前。
第二天,果然如沈霜寧所料,蕭景淵又被彈劾了,只不過宣文帝對他懲罰依舊是不痛不癢。
下朝後,蕭世子領了罰,又親自帶著鎮撫司去“慰問”了幾名官員,從鹽運使家中查出了上萬兩來歷不明的白銀,以充國庫,還立了大功一件。
第三天上朝,已經沒人敢說鎮撫司半句不是,畢竟鎮撫司哪怕只是上門喝茶,也會耽誤不少事,然而蕭景淵並未就此停手。
第四天,甚至有人開始拍鎮撫司的馬屁,因為有聰明揣度出聖意,跟鎮撫司叫板,就是跟宣文帝叫板。
第五天,他們終於意識到蕭景淵比袁振峰還要狠得多,連蘇世良見到蕭景淵時,說話都要過一遍腦子。
第六天,先前那些攻訐鎮撫司的文人墨客早已乖覺的閉上嘴巴,鎮撫司一上街溜達,一條街都能空了。
這些日沈霜寧都安安分分地留在府裡,在鎮撫司這場整頓朝綱的行動中,榮國公府並未被波及。
二房戰戰兢兢許久,沈魏甚至怕到對外稱病不敢上朝,生怕被注意到,見鎮撫司終於消停了,他懸著的一顆心這才落下。
而國公府大房則沒有這些擔憂,任外面風雲變幻,沈霜寧的蘭園依舊風平浪靜。
燕王府。
蕭景淵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途徑院落時,他莫名停下了下來。
他望著與從前別無二致的庭院,卻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就好像,這裡原來應該有個人,有一盞燈,在等著他。
心裡似是空了一處。
蕭景淵抿了抿唇,徑直回了屋,沐浴前,他摸到衣衫下的一點硬物,似是想起了什麼。
於是從懷裡拿出那隻玉蝴蝶。
看了半晌,眼裡似是閃過一絲動容。
隨即又搖頭失笑。
他竟然會被夢境所影響。
蕭景淵隨手放在了桌案上,起身去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