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誰?
蘇父已經揚起的巴掌落不下去了。
他視線落在面目猙獰的孫姨娘臉上,轉而又去看蘇雪衣。
卻見蘇雪衣面容沉靜,沒有半點膽怯慌張,已經不是他印象中,膽小怯懦上不得檯面的樣子。
“便是如您所說,只要蘇家飛黃騰達,沒了孫姨娘,還有張姨娘、李姨娘,可蘇家若是一直這般……”
蘇雪衣說著,倏地低笑了一聲。
“那女兒便祝您與孫姨娘相攜白首了。”
這話諷刺的意味濃重,蘇父卻不怎麼氣惱。
蘇雪衣的話,他聽進去了。
這時候要是向著孫姨娘,必定會與蘇雪衣徹底離心,屆時還不知她會做出什麼。
可蘇雪衣在意那個病秧子,只要稍稍修復關係,等蘇雪衣在沈煜面前露臉……
“還不滾出去!”
短短几息,蘇父就有了決定,厲聲呵斥還在哀嚎叫罵的孫姨娘。
孫姨娘嚎聲一滯,滿臉驚愕地看著蘇父。
驚覺這麼多年,這個男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薄情,永遠利益至上。
“公主伴讀之事,為父以為是個良機,你好生思量,我們這就走了。”
蘇父轉向蘇雪衣時,語調都柔和了不少。
看著他們離開,蘇雪衣心中難掩得暢快。
她一早知道權勢壓人,卻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上位者的權勢對這些想要趨炎附勢之人的吸引力。
既然如此,她原本的打算就要改改了。
這個伴讀,她當定了!
因為替身之事,她與容音之間本就無法和解,與其日日提心吊膽,不如待在容音身邊。
隔天,蘇雪衣就尋了時間,向太子府遞去拜帖。
入內時,容音坐在眼下陰涼處,兩個婢子在她身側侍奉。
其中一個手邊放著藥膏,正精細地塗在容音手上。
“公主。”
蘇雪衣垂眸屈膝,餘光卻看見了容音手背上的印痕。
那是還未完全癒合的傷。
“起來吧,來得正好,陪本宮說說話。”
容音示意,身邊塗抹藥膏的婢子退了下去,給蘇雪衣讓出空位。
蘇雪衣恭謹上前,在銅盆中淨手,取了藥膏在手中。
“你倒放得下身段。”
看著蘇雪衣識趣的模樣,容音出言譏諷。
“臣女愧不敢當,您乃天家血脈,是為君,臣女有幸侍奉您,是臣女的榮幸才對。”
說幾句漂亮話又不會掉肉,蘇雪衣不覺得這有什麼丟人。
“你確實有幾分殊榮,說來……這張與本宮相似的面容為你助益良多吧?”
知道避不開這一遭,蘇雪衣來時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聞言,她手上動作不停。
“您和親是為國奉獻,殿下他們只是礙於對您的思念,偶爾找臣女一件,以解相思,臣女不勝惶恐。”
只說惶恐,卻不說她周旋於幾人之間的提心吊膽。
容音遠嫁和親,所受的苦難只會更多,賣慘對她來說不管用。
反倒會讓容音覺得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畢竟,這幾人對待她和容音的態度天差地別。
容音聽著這話,視線卻落在蘇雪衣光潔白皙的手上。
與她粗糙不少,甚至帶著傷痕的肌膚不用,蘇雪衣一看便是沒受過苦楚的。
而她……
只是想想,容音就感覺衣物遮擋之下,那些傷痕又在隱隱作痛。
提醒她所經受的一切。
容音忽然就不想看見蘇雪衣,手往回一縮。
“夫子明日便來,你的住處就在本宮雅苑的西偏院,別誤了時辰,先去安置吧。”
蘇雪衣敏銳察覺到了容音情緒的變化,安靜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