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兮錯愕的看向穆寒清,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穆寒清回了靈兮一個安撫的眼神,讓她站出去,靈兮會意,往前走了一步,站在那黑衣人面前。
不知那黑衣人怎麼弄的,就在靈兮站出去之後,長街上忽然響起那首歌謠,靈兮一點沒有哼唱的意圖,卻情不自禁的跟著那旋律哼唱。
就在靈兮開口的那一瞬間,長街上忽然陷入恐怖的沉默,風聲呼呼的吹過,吹得每個人都覺得渾身發冷。
人們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最後,街上只剩下靈兮一個人的哼唱聲。
那日親耳聽到殺人現場歌謠的老嫗與孩童,聽到靈兮的歌聲,驚叫而起:“是她,就是她,那晚上殺人唱歌的聲音,就是這個聲音!”
靈兮一邊不受控制的哼著,一邊不安的往後退,她眼角的淚也不受控制的流下來,可她卻依舊控制不住自己哼唱的聲音。
而那些人,則憤怒的縮小包圍圈,直到穆寒清與靈兮兩人被包圍在其中,再也動彈不得。
靈兮無助的看向穆寒清,她很想停止下來,可她卻無法停止哼唱的動作。
看著圍攏過來越來越憤怒的人,靈兮的額頭已經有冷汗滑落。
人群中,那黑衣人獰笑著說:“這妖女就是殺人撥皮挖心的兇手,你們知道為什麼看不見心臟在哪裡麼,那心臟已經被她吃了,試問一個吃人心的妖女,有什麼資格活在世上?”
哼!
穆寒清冷哼一聲,淡淡的看著那黑衣人,即便被包圍在人群中,可穆寒清依舊保持著穩如泰山的氣度。
“閣下又如何得知我妻子會唱那殺人歌謠,可是曾親眼看見我妻子吃了人心?”
那人被穆寒清問了滯了一下,穆寒清乘勝追擊,冷冷的說:“閣下為何不揭開你的面紗,讓大家看看,你到底是何許人也?”
憤怒的人們,聽了穆寒清的話後,轉頭疑惑的看向那人。
那人慌了,指著穆寒清說:“我之所以不敢露出真面目,是害怕招到他們夫妻的報復,因為這夫妻兩,根本就不是人,不信你們看!”
那人不知朝天空撒了些什麼,空中瀰漫著一股紫色的煙霧,將靈兮與穆寒清包裹在中間。
藏在房頂的宇馨與千城看見紫色的煙霧,嚇得連忙捂住口鼻要逃走,可剛有動作,宇馨便嗖一下變成了一隻奶白色的小雪狼,而千城,竟變成了一隻巨大的蠑螈,用兩隻腳勾住屋頂的瓦片,緊緊的伏在上面。
好在人群的注意力都在靈兮身上,壓根就沒人發現房頂的他們,兩人面前沿著屋頂朝山上逃去。
紫霧散盡之後,眾人眼巴巴的看著中間,卻見穆寒清與靈兮依舊站在中間,一點也不像妖怪,反而好看得像一對神仙。
那黑衣人嚇了一跳,顫抖的指著他們說:“你們,你們……”
“現在,該我看看你是什麼人了?”穆寒清話音剛落,人已經欺身上去,一把抓住那黑衣人,伸手扯開他頭上的黑巾。
那人那張臉長得倒是平凡無奇,只是盛京中稍微好事一點的人,對這個人都不會陌生。
人群中就一個大漢認出了那人,他指著他喊:“那不是二皇子家的家奴宋喜麼?”
“什麼?是二皇子家奴?”人群中已經有人開始懷疑。
這時,靈兮站出來,福了福禮說:“諸位鄉鄰,我既能數年不求錢財,每個月堅持在上清觀布藥,又如何會做下殺人越貨的勾當,我家王爺深得皇恩,有個別人眼紅,想要往他身上潑髒水也不稀奇,只是朗朗乾坤,邪不勝正,我相信大家是不會被矇蔽的!”
靈兮從不用自己的功德來炫耀標榜自己,可今日為了穆寒清,她竟也開始高調起來,盛京的清苦人家,絕大多數都接受過靈兮的布藥,想起這些年的恩惠,自然心裡對靈兮的偏見越發淡。
“也是,這些年,這三小姐不圖名利,與我們布藥義診,她這樣菩薩心腸的女子,如何會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妖女,再說上清觀可是道觀,專門降妖除魔的門派,哪容得下妖女在觀中這麼些年?”
“就是就是,定是那二皇子故意陷害!”
輿論一邊倒的開始指責二皇子,那宋喜見狀,正要解釋,卻招來挨在他身邊的壯漢幾拳,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來。
原本被二皇子叫來協助燒死妖女的京兆官員,趕到現場後,竟被告知,要將宋喜押送到刑部大牢。
幾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是穆寒清在場,他們不敢表明自己的態度,只好見機行事。
“將人都帶走吧?”穆寒清道。
那幾個衙役拱手道:“諾!”
面上幾人雖然唯唯諾諾,可心底卻在思量著,要怎麼幫助二皇子將人搞定。
聖上若是知道二皇子蓄意陷害七皇子,只怕他們也會跟著倒黴。
可是,穆寒清又如何不知他們的的心思?
臨走前,穆寒清道:“人我交給你們了,他若中途死亡,或是逃走,本王定滅了你們全家!”
人被抓走之後,靈兮擔憂的看著穆寒清問:“殿下,你這樣放任,那宋喜只怕死定了!”
“要的就是他死,他死了,穆端河雖然能躲過這一劫,可在盛京百姓的心中,他卻再無民心,一個失去民心的皇子,再想去爭天下,可就艱難了,何況宮中我已經備下大禮,他這陣子都沒機會找我晦氣了。”
看穆寒清意氣風發的樣子,靈兮心裡不禁感嘆,這個男人要是真的出生在皇家,定是為了不起的人物。
“但願,這件事情能就此平靜下來,京都不要再死人了!”靈兮看著散去的人群,幽幽的嘆道。
穆寒清伸手握住靈兮的手,柔聲說:“回家!”
“好,回家!”
隱隱約約,靈兮察覺到,自己的心,竟想在他身邊安家!
三樓雅間。
人群散盡之後,黑袍從視窗回到那華服公子身邊,戰戰兢兢的說:“主人,又失敗了!”
“不稀奇,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輕易就被擊倒,沒關係我們還有的是機會!”華服公子說完,便憑空消失在雅間。
空氣中只隱隱留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七王府。
靈兮與穆寒清回到家中時,被紫煙重創的宇馨與千城已經回來,見靈兮二人回來,兩人急忙迎上去行禮:“主上,王妃!”
“你們沒事吧?”穆寒清意有所指的問。
宇馨搖頭道:“沒事,不過葉文山帶著葉景依來了,我們打發不走。”
“我去吧!”靈兮說罷,越過他們便朝得月閣走去。
得月閣。
葉文山與葉景依坐在院子裡面的石凳上,好些日子沒見,葉景依已經瘦的只剩皮包骨頭,可她看葉靈兮的眼神依舊陰冷。
“父親還真是鍥而不捨,我說了,我治不了她的病!”靈兮更擔心的是藏在得月閣的葉筱筱會被葉文山與葉景依發現。
葉文山站起來,淡聲問:“七王爺呢,我要見他。”
“敢情父親不是來找我的,殿下在書房,我去請?”說罷,靈兮欲走,卻沒葉文山叫住,他說:“等等,我自己去!”
言落,他越過靈兮,大步朝書房走去。
葉文山一走,葉景依便惡狠狠的詛咒靈兮。
“賤人,總有一天,我要將你挫骨揚灰,我要喝你骨血,吃你肉,剜你心肝!”葉景依都已經氣若游絲了,竟還有力氣與靈兮發狠。
靈兮淡然一笑,用清冷的語氣說:“大小姐這樣說,我要是誤會你就是近來殺人剜心的殺人犯,那罪過可就大了。”
“葉靈兮,再讓你多笑一會兒,再多一會兒,我要看你哭!”葉景依惡狠狠的說。
靈兮心裡閃過一抹不好的預感,可她沒有表現出來,徑直越過葉景依,朝裡屋走去。
書房。
葉文山站在穆寒清面前,神色中隱隱帶著一絲不安,而穆寒清冷幽幽的看著他,神情甚是放鬆。
“近來殿下可好?”葉文山問。
穆寒清笑:“太傅大人有話直說,本王沒那麼多時間與你閒話。”
“微臣想與殿下做個交易,不知殿下可還感興趣?”葉文山問。
穆寒清挑眉,一副興趣索然的樣子,淡聲道:“那要看你說的交易,值不值得本王交換?”
“我願攜手我麾下所有的官員,極力推殿下上位,並不予餘力的打壓其餘幾位皇子,以目前的形勢來看,殿下的情形並不樂觀,我想殿下會需要我的幫助!”葉文山戰戰兢兢的看著穆寒清,卻不知會引來什麼樣的結果。
穆寒清的神色一凜,涼聲道:“可以聽聽?”
“殿下很清楚,太子無所作為,他只能依賴微臣,所以要怎麼將太子拉下馬,我不用費太多的力氣,就能做到,這些年我苦心經營,眾位皇子皆有把柄在我手上,我能替殿下掃清一切障礙,只求殿下替景依治病,並娶她未妾!”
嗤!
聽到最後那句話,穆寒清嗤之以鼻,他冷幽幽的看著葉文山道:“同是你的女兒,我若是真娶了葉景依,就等於逼靈兮上死路,你這是在逼她死……哦,我忘了,你迫不及待想殺她。”
穆寒清的話,讓葉文山渾身一冷,但是礙於穆寒清的威嚴,他又不敢加以顏色,只能看著穆寒清,思忖了片刻之後,才再次開口。
“殿下覺得沒有我的幫助,您能不損一兵一卒,便能將太子殿下拉下馬麼?”葉文山問。
穆寒清冷冷的看著他說:“管你屁事!”
這……
葉文山氣急了,看來只能放大招了!
“殿下,我手中可有……”葉文山附耳在穆寒清耳邊說了幾句話,穆寒清聽後,神情變得十分複雜。
“當真?”穆寒清問。
葉文山道:“若不是那死丫頭以她哥哥弟弟的性命相逼,微臣到死都不會將這個秘密告訴別人。”
“成交!”穆寒清想也沒想,就同意了葉文山的交易。
哪裡還有絲毫大義凜然指責葉文山的正氣,與對靈兮的半點疼惜?
“看來,殿下也未必如殿下所言那般愛她!”
“彼此彼此!”穆寒清冷聲說完,一揮衣袖,便將葉文山丟了出去。
葉文山從地上爬起來,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絲,恭敬的等在門口,等著穆寒清與他一起去公佈答案。
許久之後,坐在書房的穆寒清才站起身來,從容的整理一下衣衫,才慢悠悠的踱步出來。
兩人去到靈兮院子,卻見葉景依一個人獨坐在院子中。
看到穆寒清,葉景依眼裡閃過一抹得意的笑容,她說:“七殿下,好久不見!”
穆寒清連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冷冷的越過她,朝屋裡走去。
屋中,靈兮不安的踱步,見穆寒清進門,她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動了動嘴唇,卻終究沒開口說一句話。
“將葉景依治好!”穆寒清也沉默了許久,只是沒想到,一開口就是命令。
靈兮冷冷的看著他說:“是殿下與我說的,誰要是打我,就狠狠的打回去,我剛學會還手,殿下去要我去學妥協麼?”
“妥協?那不是你以前最擅長的麼?”穆寒清的語氣薄涼如冰。
早些時候兩人唇齒相依的溫度未散,並肩作戰的戰績還在,一轉眼他卻又變回那個薄涼的穆寒清。
“好,我治!”靈兮說罷,從暗袋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穆寒清道:“這是解藥,殿下拿去吧?”
穆寒清拿著解藥走了出去,他撩開珠簾後,又將手放下來,看著珠簾在他面前左右搖擺,他頭也不回的說:“我會娶她作側妃!”
“穆寒清,你給我滾!”靈兮將手中所有的藥瓶朝穆寒清的背影砸去,那些藥瓶摔在穆寒清背上,可他卻連頭也沒回。
靈兮跌坐在地上,冷聲說:“既然你已經得到葉家儀仗,那請放我離開!”
穆寒清的腳步頓住,良久之後,他才背對靈兮開口:“這輩子,你也休想離開!”
穆寒清咬牙說完,便徹底走了出去。
靈兮跌坐在地上,她告誡自己:“靈兮,你一定不要哭,不能哭,千萬不要在那兩人面前哭!”
等在屋外的葉景依瘋狂的大笑著,她等著聽到靈兮嚎啕大哭,可失望的是,那女人變得好安靜。
“沒關係,葉靈兮,我會讓你哭的!”葉景依笑得一臉滿足,可眼淚卻還是不斷的掉下來。
穆寒清將解藥丟在桌案上,冷聲說:“嫁過來可以,但要是敢與她為難,我一樣弄死你!”
他們離開之後,香芹含著眼淚與宇馨走進屋子,卻見那一地散落的藥瓶,破碎的,散落的,如同葉靈兮現在的心。
“小姐,您哭出來吧?”香芹將靈兮攬在懷中,哭著開解靈兮、
“她為什麼要哭,不過就是一個混蛋而已,哪裡值得我妹妹哭!葉靈兮,你給我站起來!”葉筱筱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靈兮面前,她冷冷的命令靈兮。
靈兮悽然的看著她說:“二姐,我好像做的還不夠好!”
“你是做的不好,你應當迎上去,狠狠的甩穆寒清和葉景依一人兩耳光,然後割斷頭髮,與葉文山斷絕父女關係,然後穩坐在這王府中,讓葉景依嚐嚐,當人妾室的滋味。”葉筱筱的話,讓跟在後面來的顧星魂感覺到一股寒意。
這女人,味道真是,夠勁!
聽了葉筱筱的話,靈兮果然站了起來,她握著拳頭說:“二姐,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穆寒清要娶葉家大小姐做側妃的訊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盛京,當貴妃娘娘得知後,氣得摔了宮中許多物件。
最後,她咬牙去勤政殿請命。
“臣妾懇請陛下,將臣妾降級為嬪,臣妾要出宮去雖寒清同住。”貴妃娘娘跪在地上懇求。
聽了她的話,玄德皇帝與文公公俱是一驚,尤其是玄德皇帝,倒是沒想到,她為了穆寒清,竟能做到這一步。
玄德皇帝將奏摺丟在桌案上,冷聲說:“你可想好了?”
“求陛下成全!”貴妃去意已決。
很好!
玄德皇帝怒極反笑,他指著貴妃道:“溫心怡,你當朕的皇宮是你家後花園麼,沒任何過錯,朕要如何貶你的位?”
“齊昭儀肚子裡面那孽種,陛下並不想要不是麼,臣妾可以替陛下出手,到時候陛下以此為由,將臣妾貶出宮去,名正言順也順了陛下自己的心。”看來,她是真的想走,沒有一絲留戀。
“那你就去辦,辦成了就來朕這裡領旨出宮!”皇帝薄涼的說。
貴妃低頭,冷幽幽的看著地面,躬身道:“多謝陛下!”
三日後,原貴妃娘娘溫心怡,因善妒殘害龍嗣,被降為嬪,念其伴駕多年,特許與七王爺同住。
訊息傳到七王府時,七王府中人人自危。
靈兮獨坐在梳妝鏡前,淡淡的對香芹說:“香芹,給我梳妝,我要去迎接婆婆!”
噗!
“難道小姐您看不出來,那溫嬪是爭對小姐來的麼?”香芹覺得,自家小姐這性子,真是……讓她無言以對。
靈兮拿了幾件首飾比劃了幾下,最終還是決定戴鮫珠淚。
“沒關係,來都來了,我又沒有權利將人轟出去!”
“小姐呀,殿下這都三天沒有來過小姐屋裡了,小姐難道不著急麼?”香芹可急了!
說起穆寒清,靈兮神情一黯,可最終她還是沒有任何表情,只淡聲說:“他是主人,他喜歡到哪裡就到哪裡,豈是我能管得了的?”
梳好頭髮後,靈兮挑了一套素白的衣衫穿上,抬腳與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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