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我們還是先去溫嬪娘娘處請安吧?”張嬤嬤大聲說著,其實是想說給葉靈兮聽。
屋裡依舊沒有動靜!
“走吧,總不能因為王妃不見,而錯過給溫嬪娘娘晨省?”葉景依言落,張嬤嬤便舉著傘,朝正房走去。
七王府出事,很快就傳遍了盛京。
雲暘聽到訊息之後,第一時間趕到王府。
看到雲暘,靈兮心裡掠過一絲委屈,像看見親人一樣,她只想將心中的委屈告訴雲暘。
“暘表哥,我……”靈兮欲語淚先流。
看到靈兮這樣,雲暘心裡很是心疼,他走上前一步,輕輕的摸了摸靈兮的頭說:“昨晚嚇壞了吧?”
“暘表哥,玉如不是兇手,可穆寒清明明知道玉如不是真的兇手,他卻任由大理寺的人將人帶走,就像以前,我被人冤枉時一樣,為了他自己的利益,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將我推出去,我們都不重要,而且……”他竟說靈兮裝病!
這是讓靈兮最無法釋懷的!
可是,這樣的話,靈兮無法說出口!
“他,只是為了保護你!”雲暘說的很苦澀。
靈兮諷刺的笑了一下,低頭說:“或許吧?”
“在這裡,我快窒息了,我很想離開這裡!”這是靈兮第一次這樣清楚的對別人表達自己的想法。
聽到靈兮的話,雲暘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靈兮的離開,只能說明,她對穆寒清用情至深!
“靈兮,你逃不出他的手心的,除非他也願意放手!”可是在雲暘看來,穆寒清也不會放手的。
在聽到穆寒清不願放手這幾個字時,靈兮終於崩潰的捂住臉痛哭起來。
看見靈兮這樣,雲暘的心刺痛了一下,他遲疑著,最後還是伸出手,輕輕的攬住靈兮,柔聲安慰道:“靈兮,別哭了!”
“兩位這樣,就不怕本王報官,讓你們侵豬籠麼?”
不知何時,穆寒清已經站在房間門口,他斜依在門柱上,眉角眼梢全是幽冷的寒意,看到他的眼神,靈兮只覺得渾身冰冷。
她從雲暘懷中掙脫出來,可雲暘卻不知為何,竟不許靈兮離開。
他摟著靈兮,用同樣幽冷的眼神對穆寒清說:“七殿下若是不能給她幸福,為何不能放她走?”
“然後,你就可以撿我不要的,拿回去像寶貝一樣供著,過你以為的神仙日子,是這樣麼?”儘管說得不屑一顧,可在不在意,只有他心裡清楚。
“穆寒清,你不要太過分,這是我們的事情,你憑什麼要往我表哥身上潑髒水?”靈兮被穆寒清的話刺傷了,她大步走過來,用保護者的姿態保護雲暘。
她保護者的姿態,更加刺痛穆寒清的眼。
那一刻,他心裡像盤踞著一條毒蛇,冷幽幽的吐著蛇信子,只想咬上一口,發洩自己心中的憤怒。
“怎麼,老情人見面,這麼迫不及待了?”
靈兮被穆寒清氣壞了,她抬手便要扇穆寒清一個耳光,可她的手剛抬起來,便被穆寒清一把抓住。
他說:“葉靈兮,你是在找死,你知道麼?”
“七殿下,您要對一個弱女子動手麼?”雲暘與穆寒清拉扯著,想將靈兮攬入自己懷中,可穆寒清堅決不放手,雲暘怒不可遏,顧不得尊卑,一把扣住穆寒清的手腕。
三人就變成了這樣尷尬的局面,穆寒清握著靈兮的手腕,雲暘抓著穆寒清的手臂!
“她?她配麼?”穆寒清那輕漫的眼神刺激到了靈兮。
靈兮不安的退後一步,可手腕在穆寒清手裡,免於她跌落地面。
“殿下……”雲暘的語氣中帶著祈求。
靈兮恨恨的看著穆寒清,覺得自己的心被切割成一片一片,再也拼湊不起來了。
淚,一滴滴的掉落,每一顆都砸在穆寒清的手背上,穆寒清只覺得手像被燙傷了一樣縮了回去。
擺脫了穆寒清的束縛,靈兮轉身朝內室跑去。
雲暘想跟上去,卻聽見靈兮說:“暘表哥,你回去吧!”
雲暘的腳步頓住,心裡空落落的。
“殿下你明明在意她,卻為何要這……”
雲暘的話沒說完,穆寒清便冷聲打斷他說:“滾!”
“殿下難道從來都不想想,傷了她,你自己也會疼麼?”雲暘說完,便拂袖而去。
葉景依從正房回來,剛好看見雲暘怒氣衝衝的走過來,她連忙迎上來說:“暘表哥,你怎麼來了?”
“我聽說靈兮病重,過來看看,告辭!”雲暘對葉景依素無好感,說完便走。
葉景依嬌媚的笑著扶正了頭上的簪子,嬌聲道:“哎喲,暘表哥好大的火氣呀?”
“是呢,這個時間點,雲少爺在這裡,很是值得深究哦?”張嬤嬤奸笑著,一臉開心的模樣。
“那,便去瞧瞧熱鬧好了!”葉景依扭腰款步的朝靈兮的房間走去。
剛巧,卻看到穆寒清從裡面走出來,看他寒氣森森的樣子,葉景依心裡一樂,連忙迎上去挽著他的手臂說:“殿下,適才在正房那邊沒見到您,原來您到這裡來了?”
這話,無疑讓穆寒清氣悶不已。
他好心好意前來探望,卻沒想到看到的是葉靈兮與雲暘卿卿我我的樣子。
穆寒清從不知,自己竟會有控制不住自己怒氣的時候。
“你怎麼來了?”穆寒清不回答葉景依的話,反而謹慎的看著她。
葉景依笑著說:“景依現在是殿下的侍妾,到主母處晨昏定省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自然是要遵守的呀。”
哼!
“你們這位王妃上樑不正,卻還想學人家拿喬,她何曾去給母妃晨昏定省過,日後你們也免了與她定省。”穆寒清一句話,倒是讓葉景依高興壞了。
她抓著穆寒清的手臂,撒嬌道:“殿下說的可是真的?”
“本王說的話,何時不算數過,去你院子,本王還未曾用朝食,今日便在你處用了。”穆寒清說完,也不看葉景依一眼,便朝後院走去。
葉景依可高興壞了,連忙提著裙襬追了上去。
張嬤嬤見狀,笑得眉眼彎彎的朝靈兮房裡走去。
靈兮縮在角落裡面,張嬤嬤進門的時候,便看見她縮成一團,肩膀微微抽動的樣子。
“哎呀,王妃您也別傷心了,這自古以來,哪個男人不是這樣的,見了新人便忘了舊人,他與大小姐蜜裡調油,對王妃其實也是一件好事呀,王妃這不可以正大光明的去與雲暘少爺私會了麼,說起來,雲暘少爺也不比殿下差呢?”
聽了張嬤嬤的話,靈兮赫然站起身來,亦步亦趨的走到她面前,圍著她轉了好幾圈之後,才幽冷的說:“跪下,掌嘴!”
什麼?
張嬤嬤怕是得意忘形了,竟以為靈兮還是當年在葉家那個受盡欺負的三小姐。
“怎麼,本王妃的話,算不得數麼?”靈兮的語氣更冷了幾分。
“王妃的話若是都算不得數,那誰的話算數,既然這位髒嬤嬤自己捨不得打自己,那便讓宇馨代勞好了!”隨著一串金玲的響聲之後,靈兮便看見一身白衣的宇馨出現在門口。
看到宇馨,靈兮心裡總算是安心了些。
宇馨提著裙襬走過來,一腳將張嬤嬤踹得跪在地上,左右開弓啪啪啪啪啪甩了張嬤嬤好幾個耳光。
宇馨是會功夫的人,打張嬤嬤的時候又不予餘力,幾個耳光下來,張嬤嬤那臉便已經腫成了豬頭模樣。
“作為下人,不但對王妃不敬,還意圖構陷王妃不貞,你活了這麼多年,算是白活了,這臉要來何用?”啪啪啪啪,宇馨又賞了張嬤嬤好幾個耳光。
雖然不能使用無敵稀巴爛抓臉大法,但聊勝於無,宇馨覺得自己昨日受的傷,好像全都補回來了。
“奴婢,奴婢知錯了,求王妃開恩!”張嬤嬤終於意識到自己嘴賤,也意識到,這個葉靈兮,早已經不是以前的葉靈兮。
靈兮淡淡的看著她說:“這只是教訓,日後若再想詬病於我……”
“便將你賣到窯子裡面去,看你如何作惡!”宇馨將靈兮的話茬接了過去。
噗!
靈兮生生忍住那口老血,這丫頭真是……
“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沒想到,對張嬤嬤竟有用,看她拼死磕頭謝罪的樣子,靈兮不得不佩服宇馨。
“回去吧?你家主子在伺候殿下,你得隨侍不是麼?”靈兮說罷,便不再看張嬤嬤。
張嬤嬤得了赦令,連忙提著裙襬跑了。
“宇馨,你可是出了何事,昨日一整天沒見到你,我嚇死了!”張嬤嬤一走,靈兮便關切的問靈兮。
宇馨擰眉,無法理解的說:“你自己都成了這樣,卻還關心我?”
“這王府真心待我好的人,少之又少,我若不關心你,我還能關心誰呢?”靈兮笑著說。
聽了靈兮的話,宇馨有種想要掉狼豆子的衝動,她粗魯的揮揮手說:“你這怪物,竟誑我眼淚,香芹呢香芹呢,你身子骨這樣差,她怎麼不隨侍身邊?”
“香芹病了!”靈兮淡聲說。
咦?
宇馨忽然想起昨日發生的事情,悠然一嘆道:“我一不在,你們倆就只有被欺負的命,真是讓人不省心!”
“是是是,讓宇馨姑娘操心,是我的不對,現在姑娘可否與我說說,你昨日怎麼了?”靈兮還是很關心宇馨的去向。
宇馨捧著臉坐在椅子上,哀嘆道:“昨日我與香芹早上過來,卻見你倒在地上,躺在血泊中,我怕自己救不了你,就讓香芹去請殿下,可殿下一直沒來,為了救你,我受了重傷,若是不調理,我就會變成……一個老太婆的模樣,為了我的青春美貌,我只有偷偷藏起來調理,好在殿下還惦記著,要不然我得好長時間都不能回來。”
“是麼?”靈兮失落的說。
宇馨並不知道,自己一句無心的話,讓靈兮難受了,她點頭說:“是啊,殿下將我的傷治好後,讓我調息好了再回來,我剛一回來,就聽說昨晚的事情了,真是的要是我在,看誰敢欺負你與香芹!”
“宇馨,我真是……”對你一點都恨不起來!
宇馨眯眯眼:“你很感動吧?”
哎!
靈兮只能嘆息!
這天,穆寒清都沒再出現在靈兮的房間,夜裡也沒來。
翌日,靈兮去溫嬪處晨省的時候,才方知道,原來昨夜,他歇息在葉景依房中。
看到葉景依無限嬌羞的樣子,靈兮心頭掠過一絲苦澀,但她神情淡漠的掩飾住了。
啊!
葉景依請安的時候,狀似痛苦的叫了一聲,然後扭扭捏捏的繼續給溫嬪請安。
“喜帕呢,呈上來給本宮看看?”見到葉景依這番模樣,作為過來人的溫嬪自然知曉昨夜定是有好事發生了。
張嬤嬤將那方喜帕呈上去,溫嬪開心得不得了,對身邊的太監說:“賞!”
像是要噁心靈兮,溫嬪還讓張嬤嬤將那喜帕呈給靈兮:“讓王妃也看看,日後過門的侍妾,可都要由她把關的。”
看到潔白巾帕上的紅梅點點,靈兮原本破碎的心,更是一片寒涼。
“兒臣給母妃請安!”穆寒清走進來,看到那喜帕,他眼神一凜,隨即又淡淡的笑了。
他走到葉景依身邊,體貼的問:“身子可好些了?”
“殿下!”葉景依跺腳,一臉嬌羞的模樣。
這一幕,狠狠的刺痛了靈兮。
可是,她只是低著頭沉默,誰也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好了,既然景依身子不適,那都散了吧!”溫嬪說罷,所有人魚貫而出。
出的門去,靈兮青禾停在原地,等著穆寒清走上來。
青禾嬌嬌弱弱的給穆寒清請安,然後說了些恭喜葉景依的話,葉景依聽了很是受用,拉著青禾的手說:“我與王妃雖是姐妹,可畢竟她現在是王妃,我與她之間又不親厚,日後我們還要多多走動才行。”
“好!”青禾永遠是溫柔無爭的模樣。
靈兮屈膝,淡聲道:“殿下先請!”
“景依過來,本王抱你回去!”穆寒清看也沒看靈兮一眼,一把將葉景依騰空抱起,大步朝得月閣走去。
兩人回去的方向一致,靈兮跟在後面看著,誰也不知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香芹拖著病體,攙扶著同樣虛弱的靈兮,兩人的背景在迴廊上顯得十分孤寂無依。
噗!
毫無徵兆的,靈兮便噴了一口血,血珠子落在靈兮白色的衣襬上,一點點的暈開來,很是觸目驚心。
“小姐,您這是何苦呢?”香芹哭了,她扶著靈兮,很想搖醒靈兮,可又怕自己稍微大力一些,便弄傷了靈兮,想擁抱靈兮,卻發現,自己是如此弱小。
靈兮倒是不在意,她笑了笑說:“香芹啊,你別哭,我這病我心裡清楚,就是前段時間太擔心自己會死,才會這樣,如今倒是好了,我現在也不擔心什麼了!”
是麼?
心裡有個聲音反駁靈兮,可靈兮卻忽略了它。
“我很想念二姐呢,回去讓顧星魂去帶二姐到哪裡與我見見面才好!”靈兮不甚在意的說。
香芹跺著腳說:“在病情沒有穩定下來之前,您哪裡都不能去!”
“好吧!那回去總行了吧!”靈兮越是表現得沒脾氣,香芹便越是難過。
半個時辰後,書房。
“主上,今日那葉靈兮又吐血了,再這樣下去,只怕她等不到那一天!”千城蹙眉說道。
穆寒清執筆的手頓了一下,旋即又繼續龍飛鳳舞的寫著。
“她吐血,你便尋些靈藥將她好好養著,這個還用本王教你?”穆寒清一副我不在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