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兮很想再見師父一面,可是想到上清寺那些無辜的師姐,有可能死於穆寒清之手,她便沒敢在動這個念頭。
可是這一切的謎團,到最後都是要由師父來解開的,所有事情的起因,好像都是從師父身上開始。
要怎樣才能見到師父,又不被穆寒清發現呢?
她必須要想出一個兩全之法,方能躲過穆寒清沉重的怒氣。
帶著這些疑惑,靈兮苦悶了一天,輾轉到夜裡也沒能想到一個好辦法出來。
翌日。
雲家送來拜貼,說是雲母生辰,希望靈兮與葉景依都能參加。
靈兮拿著請帖去書房見穆寒清,她將拜貼放在穆寒清面前,柔聲道:“殿下,今日是我姑母生辰,雲家送來的請帖,希望我與大姐前去赴宴。”
穆寒清將那請帖拿起來看了一眼,淡聲對千城說:“去取兩份賀禮給雲家送過去!”
對於這個結果,靈兮並不意外,因為不意外,所以也不會有期待!
靈兮淡然的表情,讓穆寒清有些反感,他正欲開口,卻聽到外面傳來一聲熟悉的嬌媚的叫聲。
“殿下,您在書房麼?”門外傳來葉景依的聲音。
千城看了穆寒清一眼,穆寒清對他點了點頭,千城便走過來開啟門,讓葉景依走了進來。
“景依見過殿下與王妃!”葉景依虛偽的給靈兮行禮。
靈兮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並未回應。
穆寒清饒有興致的看了靈兮一眼,又淡淡的看向葉景依問:“你找我何事?”
“殿下,今日是我姑母生辰,景依想去給姑母賀壽,殿下您能允我去一趟麼?”葉景依柔柔的問著,眼神卻不時的看向靈兮。
穆寒清也淡淡的掃了靈兮一眼,淡聲道:“既然如此,這麼巧?你們都想去雲家?”
“喲。王妃也要去啊?”葉景依雲一副驚訝不已的樣子捂住嘴。
靈兮道:“雲家發了請柬過來,我也正在同王爺商議此事。”
“現在王妃身份尊貴,暘表哥的請帖便只送給王妃了,哎!”葉景依將雲暘的名字咬得極重。
穆寒清眸色涼涼的看著葉靈兮,靈兮卻依舊淡然,她說:“請柬是姑父寄來的,請的也是你我二人,你卻總是要將暘表哥扯上來作甚?”
“那我不是沒看到麼?這些日子,暘表哥來都只來看你,我以為……”葉景依捂著唇陰陽怪氣的笑了笑說:“啊呀都怪我,總是胡思亂想。”
靈兮氣得快站不住,可礙於穆寒清那看好戲的樣子,她又不便發作,只淡聲說:“你訊息不是挺靈通的麼,這會兒卻不什麼都不知道了?”
“王妃說笑了,我哪……”
“葉側妃,我何時與人開過玩笑?”靈兮打斷葉景依的話,並將“葉側妃”這三個字咬得極重。
穆寒清看向靈兮的眼神燦若星辰,一旁的葉景依見得這個眼神,更是氣得心痛。
靈兮不想叫穆寒清看了笑話,便福了福禮說:“殿下,靈兮先告退。”
“不想去了?”穆寒清問。
靈兮反唇相譏:“殿下會讓我去麼?”
“不就是去見老情人麼?允你去便是,免得你又說我在算計你!”昨日的事情,靈兮雖然沒說,但是穆寒清卻知道,她定是有事隱瞞著,故而說話都帶著刺。
嘁!
葉景依毫不掩飾的嘲笑。
靈兮深深的看了穆寒清一眼,並未說話,便要退出書房。
葉景依嫌不夠似的,在靈兮身後追問:“那你是去還是不去?”
“既然殿下這樣體諒我的心情,我若不去,豈不是辜負了殿下的好心!”靈兮頭也不回的說。
小東西!
穆寒清在心裡暗罵靈兮,原本想要氣她一下,沒想到反而被她氣了一通,小壞蛋。
噗!
靈兮與香芹走出去之後,香芹忍不住便笑開了,一想起穆寒青那憋屈的樣子,她便大呼痛快。
靈兮本來心裡頭有氣,可見香芹笑得扶牆,靈兮自己也忍不住被氣笑了,想到穆寒青有可能吃癟,心情頓時就好了許多。
穆寒青原本想出來找靈兮算賬,可一見她露出許久未見的笑容,心裡的不服氣和憤怒都煙消雲散,便只想看她的盛世歡顏。
“小混蛋,便讓你得意一回。”穆寒清咬著牙退了回去。
香芹笑夠了之後,才扶著靈兮朝得月閣走。
“小姐,您真要去啊?”香芹問靈兮。
靈兮輕輕的用手指勾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髮,點頭道:“暘表哥待我如親妹妹,原本就該去,我若不去,只怕那葉景依又有諸多話可以詬病於我,索性便大大方方的去,讓她說個痛快。”
哎!
香芹忍不住感嘆,這世間,只怕也只有她家這傻小姐,才會覺得雲暘表少爺待她如親妹妹。
雲府。
像雲家這樣的商業巨賈,雲夫人的生辰,自然是門庭若市,靈兮到時,雲暘便站在門口迎客,她靜靜的站在這頭的大樹下,大雪壓著枝頭,遠遠看上去,像堆砌如雲的梨花。
雲暘回過頭來時,便看見身著橙色七重紗襦裙,乳白色狐裘大披風的靈兮淡淡的站在白雪之中,那迎風而立的模樣,就像一朵佇立在寒風中的虞美人。
“靈兮!”雲暘連忙迎上去。
見雲暘迎上來,靈兮也笑臉相對,福了福身子對雲暘說:“暘表哥今日辛苦了!”
“你身子骨弱,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去?”雲暘關切的問。
靈兮苦笑道:“我在這裡等大小姐,屆時與她一起去給姑母拜壽!”
說起葉景依,雲暘也素無好感,但是他也十分了解自己母親的性子,若是葉家兩姐妹沒有一起出現在她面前,只怕靈兮去了也討不到她一點好處。
“景依為何不與你同行?”雲暘心疼靈兮,說起葉景依卻更是沒有任何好感。
籲!
有人勒緊韁繩,馬兒受驚,揚蹄嘶鳴。
“喲,表哥倒是心疼靈兮得緊,不知道的,還以為表哥才是靈兮的丈夫,王爺不過是路人而已?”嘶鳴聲中,葉景依坐在棗紅色大馬上,居高臨下的睥睨著靈兮。
與她同騎的,是一臉寒霜的穆寒清。
他穿著的不是早些時候的衣衫,而是一件深紫色的銀線繡暗紋王爺蟒袍,與身著淺紫色的葉景依摟在一起,相得益彰,如同刻意搭配過一樣。
葉景依安坐在他懷裡,嬌笑著說:“王爺,您說是不是?”
“殿下!”靈兮福了福身子,淡漠的行禮。
雲暘也拱手見禮:“七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穆寒清輕輕的一扯韁繩,並未理會靈兮與雲暘,大搖大擺的從兩人面前走過。
靈兮纖細的手指緊緊的揪著衣衫,眼角不受控制的晶瑩著眼淚,可她卻倔強的仰著頭,不許自己掉淚。
見靈兮被穆寒清如此冷落,雲暘的手也緊握成拳,他痛恨穆寒清娶了靈兮卻不知珍惜,更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若是他當初足夠勇敢,與母親爭取一番,或許現在他與靈兮已經成為盛京人人讚頌的伉儷,可偏偏,他的一念之差讓穆寒清將靈兮娶走了。
自小到大,雲暘唯一遺憾的,卻無法彌補的,就是這件事!
“表哥,我們也走吧!”靈兮的話,打斷了雲暘的思緒。
他看了已經恢復平靜的靈兮一眼,更加覺得心痛莫名,也不知她要經歷過多少次這樣的錯待,才能練就如今的平靜無波。
她越是平靜,他越是心痛到無以復加。
雲暘走在靈兮的左邊,為了避嫌,他與靈兮隔開了一人的距離,可在穆寒清看來,依舊那麼扎眼。
他多麼希望,雲暘有多遠就滾多遠!
穆寒清選擇與葉景依同行,卻不告知,是在氣靈兮當著葉景依的面承認,承認她來雲家,其實只是為了見雲暘。
可真正到了雲家,他卻捨不得領著葉景依走在前面,而枉顧靈兮。
他知道,那樣會讓全盛京的人都等著看靈兮的笑話,他就在這樣的矛盾中,反覆煎熬著,煎熬了靈兮,也灼傷了他自己。
靈兮卻不知他是何意?
她站在臺階下,冷冷的看著與葉景依手臂交纏的穆寒清,他們不動,她也不動。
穆寒清無疑是這場盛宴中身份最尊貴的人,他堵在門口,所有來往的人皆跪地請安,看著跪在周圍黑壓壓的人群,靈兮忍住心中那口濁氣,提著裙襬朝大廳走去。
與穆寒清錯身而過時,靈兮的手腕被穆寒清抓住,他說:“怎麼,你還想獨自前往?”
你讓我獨自前來,不就是想讓我獨自前往麼?
這句話在靈兮心裡輾轉了幾遍,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靈兮微微嘆了一口氣說:“殿下,那些百姓還跪著呢?”
“都起來吧!”穆寒清清冷的開口,然後放開手,改握住靈兮的纖腰,與她一同朝大廳走去。
作為妾室,葉景依即便有再多不快,也只能生生的忍著,可她那怨恨的眼神,卻像淬滿了毒液的利箭,隨時都有可能插入靈兮的心臟。
“七王爺到賀!”
大廳門口小廝唱喏了一聲,大廳上瞬間便安靜下來。
隨之而來的,卻是震耳匱乏的唱喏:“七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七王爺大駕光臨,草民蓬蓽生輝,不勝感激,王爺王妃裡面請!”雲父走上前來,拱手將穆寒清迎進去。
看著靈兮站在穆寒清身邊享有這份殊榮,葉景依咬牙切齒,要十分努力,方能將自己的眼淚忍住,不讓別人看了笑話。
“靈兮見過姑父!”不管在別人看來,她身份是如何尊貴,可在她自己看來,她依舊是她,從未改變。
雲父似沒想到靈兮都已經變成了七王妃,依舊能安之若素的與他請小輩之禮,一時間有些怔忡。
倒是雲葉氏,微笑著迎上來,握著靈兮的手說:“你這孩子,姑母聽你表哥說,你身子骨不好,怎地也還要跑一趟?”
嘴上如是說,但是心裡她還是很高興靈兮能給足他們面子。
“今日是姑母生辰,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比,只是靈兮沒什麼好東西孝敬姑母,姑母不要責怪靈兮才好!”靈兮虛以委蛇的與雲葉氏客套。
雲葉氏拍著她的手嗔怪:“就你這孩子嘴巧!”
“姑母,您見著靈兮妹妹便將人家忘記了麼?”葉景依看不慣靈兮搶了她的光環,連忙跑上來將靈兮擠兌下去。
穆寒清輕輕的托住靈兮,不悅的橫了葉景依一眼。
可葉景依卻絲毫不懼,她賴在雲葉氏身邊自顧自說,一點都沒發現雲葉氏臉色變得難看。
少時,雲葉氏確實對葉景依千般放縱萬般疼愛,從最開始她也想過去葉家提親,將葉景依配給雲暘,可她也熟知葉景依的性子跋扈,思來想去,最後也作罷。
如今見到葉景依不顧尊卑,強行擠兌葉靈兮,她更是沒了好臉色,想著這樣魯莽不知廉恥的女子,所幸當初沒有婚配給雲暘。
“景依啊,在葉家你雖是大小姐,可你現在既已嫁到七王府,那靈兮便是七王府的王妃,作為妾室,你萬萬不該如此待她,若是在後堂,姑母便由著你了,可這是在廳堂,你這般作為,別人會笑話大哥,覺得他家教不嚴。”
雲葉氏一番語重心長的話語,語氣雖輕,卻足夠葉景依難堪,她愣了一下,方才忍住怒意福了福身子說:“姑母教導得對,景依記住了。”
而後,她灰頭土臉的退下來。
心裡卻將雲葉氏罵了個遍:“你這老虔婆,捧高踩低的本事不小,若不是她先一步嫁給七王爺,只怕今日你連請都不會請她來,老賤人,你給我等著!”
靈兮故作不知,淡淡的站在穆寒清身邊。
“依柳郡主前來賀壽!”
隨著門房的叫喝,所有人都將眼光看向門口,那些同為生意場上的朋友,不由得竊竊私語:“這雲家無怪生意越做越大,先有七皇子,後有依柳郡主,這麼多達官貴人捧場,真是無上榮光。”
雲父雲母雖然很怕依柳糾纏自己的兒子,可一想到不管雲暘與依柳郡主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至少此刻平陽侯還是站在他們這邊的,心裡又忍不住得意。
知道依柳要來,靈兮下意識的看了葉景依一眼,可葉景依低垂著頭,靈兮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以至於錯過了葉景依眼裡的陰狠。
依柳一如既往的糾纏著雲暘,她不顧男女有別,拖著雲暘的手臂,逼著他與她一同來到大廳。
一見到靈兮,雲暘下意識的甩開了依柳的手。
依柳眼裡閃過一抹受傷,看向靈兮時,眼神中有藏不住的怨恨。
但是礙於穆寒清在場,她也不敢放肆,只得跺了跺腳,不依的走過去給穆寒清行禮道:“寒清哥哥你也來了?”
嗯!
穆寒清淡淡的回了一聲,算是回應了依柳郡主。
依柳郡主已經習慣了穆寒清待她的冷漠,走到雲家父母面前,乖巧的說:“祝雲伯母壽比南山,青春永駐。”
“郡主客氣了,請坐!”雲葉氏微笑著請依柳就坐。
依柳見葉景依低垂著頭,像個受氣小媳婦一樣站在靈兮與穆寒清身後,心裡不由得生出一抹同情。
也忘了母親的教誨,走到葉景依面前,扯著她的袖子說:“你也來了?”
“郡主?”葉景依那含在眼角一直不曾掉落的眼淚,終於在見到依柳的那一刻墜落。
哎!
依柳拍了拍她的肩膀,思忖了片刻之後,又挽著她的手說:“我與你去後院散散心吧!”
說著,便拉著葉景依走了。
靈兮擔憂的看了兩人一眼,穆寒清正想說話,雲父與雲葉氏卻迎上來,與他們夫妻二人寒暄起來。
入席之後,穆寒清一直被雲父與雲家另外兩位少爺招呼著喝酒,靈兮坐在他身邊,卻是百無聊賴。
在別桌招呼客人的雲暘見狀,走過來對靈兮說:“你若是覺得無聊,便去尋雲彩吧,她前幾天還嚷嚷著要見你。”
雲彩是雲暘的么妹,平素被豢養在家中,是個標準的大家閨秀。
可她偏生又有一顆不安分的心,時常羨慕靈兮的自由自在,加之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與雲暘感情深厚,對靈兮更是喜歡得不得了。
靈兮也極是喜歡這個小表妹,她笑著說:“那感情好,我也覺得無聊。”
待敬酒的人走了一波後,靈兮輕輕的扯了扯穆寒清的衣袖說:“殿下,我想去後院尋我表妹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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