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溫柔讓人有些猝不及防,連南瑾瑜本人也被嚇了一跳。
她倒不是怕蕭琛扔下自己會如何,她只是怕他獨自下去會有危險,直覺傀儡師的把戲便是故意誘敵深入來的,並非是因為低估他的實力。
“那你跟緊我。”
微涼的聲音透著幾分無奈,將人往懷裡帶了帶。
就算他不願將她置於危險之中,有朝一日她依然會面對危險,屆時倘若他不在……
“好。”
南瑾瑜點頭,迅速的在他臉上啄了一下,若無其事的偷笑起來。
這隻大妖孽最近很好說話嘛,自己只要稍微撒下嬌,他立刻就答應了,幾乎所向披靡!
“別鬧。”這丫頭越發的無法無天了!
蕭琛面色微怔,猩紅的唇抿著,扣著她腰的手微微緊了幾分。
“哦。”
南瑾瑜吐了下舌頭,笑嘻嘻跟著他走到窗前。
本以為他們要往窗外進去船艙內部,不想他忽然觸到邊几上的某個擺件,地面當即發出咔咔咔咔的機括轉動聲,緊接著開啟了一個木質地下門洞。
黑暗逼仄的空間內,迎面吹來陣陣陰風,夾雜著腥氣的潮溼味道,讓人不由得眉頭緊蹙。
“這味道……”
南瑾瑜看向蕭琛,只見陰影投下來的臉上結了一層霜,周身的真氣外放,凍得她忍不住瑟縮。
“是血。”
幽涼的聲音很冷,唯有那雙眸子微微泛著銀色的光澤,看得南瑾瑜心底大驚。
他蠱毒發作了麼?現在這個時候?
“嗚嗚……嗚嗚……”
嗚咽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詭異,像極其痛苦的哀鳴,卻又真切的不似偽裝出來的,起碼能判斷那是個人發出的,而不是傀儡。
臺階盡頭是一望無際的黑,入眼之處連月光都被掩埋,只有潮溼空氣裡的嗚咽,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是夜白嗎?”
南瑾瑜緊張極了,她對味道十分敏感,尤其是熟悉血腥味,這麼大的底艙內,味道濃烈至此,失血顯然已經超過了常人能承受的量。
“救……命!”
角落傳來沙啞的聲音,卻不是夜白的。
“等我。”
蕭琛大步上前,銀色衣袖一晃,整個空間頓時凝滯膠著起來。
南瑾瑜張了張嘴還未來得及發出聲音,就發現自己陷入泥沼中不能動彈,清醒的意識到蕭琛做了什麼,索性深呼吸保持原地不動了。
船艙的空間畢竟是封閉的,小範圍內施展異術相對容易些。
不過是幾次呼吸之後,蕭琛已經返回,身上掛了兩個人。
“走吧。”
“我幫你。”
南瑾瑜將身形嬌小的那個搭在自己身上,透著入口的微光看到彷彿是今日奪了無雙花魁的那個花娘。
“好。”
蕭琛難得沒有吃醋,將重傷的夜白整個背到背上。
拖著重傷幾近昏迷的人返回艙中,南瑾瑜才看清他們渾身觸目驚心的血汙,忍不住蹙眉。
“夜白這是遇上了什麼人?”
南瑾瑜職業病犯了,習慣性開始檢查夜白身上的傷口。
“不知道。”
蕭琛搖頭,見她緊張過後面色就變了,不由自主將匕首遞過去,給她打下手。
劃開被血染透的夜行服,露出來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傷口,看的南瑾瑜頭皮發麻。
“哪幾處是致命傷?”
南瑾瑜深吸一口氣,將邊幾的暗格開啟,取出一堆形狀各異的藥瓶。
蕭琛總喜歡在馬車抽屜裡放藥,果然,所有觸手可及的位置他都擺了應急用的藥。
“小腹,背部穿透,其餘的只是失血過多並不致命。”
蕭琛冷靜的說完,便要動手給夜白上藥。
啪!
南瑾瑜冷不丁拍了下他的手背,道:“別動!”
只見她已經將爐上的開水倒進盆裡,而後將雙手迅速放進去取出,重複幾次以後,取了一瓶藥倒在手上。
“要怎麼做?”
蕭琛見她那副神色,雖然不解卻沒有質疑,只是讓到一旁,將繃帶和止血棉備好。
“他傷口裡的七星鏢得取出來,我手小我來取,然後你立刻止血。”
南瑾瑜的視線停留在夜白背上的貫穿傷口,眼圈有幾分紅。
這般靠近心臟的位置,就算她動作快止血及時,之後能不能挺過去也全看他自己……
“嗯。”
蕭琛抿唇,驚覺方才自己亂了方寸,竟然沒發現他傷口裡嵌著的暗器,不由得有幾分後怕。
他們那群小子裡,最受寵的便是夜白。
他年紀小生得還討喜,嘴甜又會哄人,是暗衛營裡被寵大的孩子,跟在身邊也從不去做過分危險的任務,所以他竟然忘了要檢查傷口。
南瑾瑜將止血藥混合麻藥倒在手上,深呼吸幾次,抿唇道:“一、二、三!”
飛濺的血伴隨著黑銀打造的七星鏢噴濺出來,素白的臉瞬間染成了人間修羅,蕭琛立刻將止血棉按上去,隨即封住他周身幾處大穴,減緩血流失的速度。
“然後呢?”
蕭琛睨她一眼,只見那張淡然的臉上沉著冷靜,就算是緊張也只在眼底一閃而過,沒有停留片刻。
“止血藥,金瘡藥,能用的都用上……我需要手術線,不是!羊腸線有麼?”
南瑾瑜咬唇,不知道自己說話的時候緊張得連牙齒都在打架。
夜白要是死了,她家青衣以後怎麼辦呢?
“有。”
蕭琛看她的眼神又深了幾分,將金瘡藥一一遞過去之後,轉身去櫃子裡找羊腸線了。
倘若此刻的情形被百毒老頭看到,他或許會哭著喊著要收這丫頭做關門弟子吧?
“拜託……你可千萬別死。”
南瑾瑜深吸一口氣,開始給他別的傷口止血。
畢竟身體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她的手術經驗再如何豐富,對於這具身體而言都是第一次見血,緊張發抖想吐都是正常的反應。
“放心,他沒那麼容易死。”
蕭琛拿了東西回來,見南瑾瑜碎碎唸的模樣,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我就是害怕……”
南瑾瑜嚥了下口水,接過他手中的羊腸線,穿針引線一氣呵成,再倒上高度白酒消毒,眼圈裡已經泛起了一層霧氣。
“放心,這話不是安慰你的,夜白與常人有些不同。”
蕭琛發現她不對勁,伸手環住她的腰,微涼的懷抱像個降溫鎮定的大抱枕,瞬間讓她安靜下來。
“哪裡不同?他有九條命?他是貓麼?”
南瑾瑜嘴角抽了抽,覺得這妖孽有時候很容易盲目自信。
“他是映象人。”蕭琛低頭,玉白的指尖在夜白右胸劃過,“沒有傷及心臟。”
“……”
南瑾瑜動了動嘴,震驚過後便是釋然,難怪他神色這般鎮定,畢竟夜白跟了他這麼多年,感情自然更深才是。
“別緊張,我在這兒。”
蕭琛見她顫抖的手漸漸平復下來,才撤走夜白傷口上壓著止血的東西,露出猙獰的傷口來。
“嗯。”
穿針引線,動作雖算不得特別熟練,但畢竟是記憶中演練過千百遍的事,做起來自然而然十分順利。
一炷香後,層層傷口已經縫合到最後一層,南瑾瑜微微喘了口氣,額頭的汗滴下來,順著眼瞼流進了眼睛裡。
“擦汗。”
南瑾瑜自然而然命令起來,隨即便有乾淨的帕子迅速擦掉了她眼睛周圍的汗水,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準備酒和金瘡藥,五分鐘後繼續縫合腹部傷口。”
“好。”
蕭琛照她說的做好準備,心底的震驚顯然蓋過了他之前的擔憂,甚至連夜影他們領人折返回來都沒發現。
“收尾完成,休息。”
南瑾瑜放下手裡的針線,轉過臉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說了什麼,直接愣在原地。
“五分鐘是多久?半柱香麼?”
蕭琛按照她方才用的東西一一準備好,這才瞧見門口立著的夜影和夜魅和青衣三人,眼神制止了他們靠近,“看著就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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