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天火光映照著湖面的殘留的燈籠筏,透著詭異的美感。美輪美奐的畫舫發出機括轉動的聲音,緩緩向湖心駛去。
南瑾瑜立在秦王府的畫舫頂上,放眼便將整個燕歸湖盡收眼底,頗有睥睨天下的姿態。
“方才那幾艘船投過來的是什麼?”
她原以為這是個冷兵器時代,不想竟然已經有了火炮。
“天火彈。”
蕭琛見她面色異常鎮定,在聯想起之前她說的話,心底的疑慮更深了。
雙生妖蓮,妖星降世,異界重生,扭轉乾坤。
欽天監預言的那些話,所指並非就是南家這對可能存在的雙生子,而是整個大燕王朝興衰的關鍵人物。
“天火彈麼?那麼除了這些個東西,還有沒有大規模的殺傷性武器?”
南瑾瑜抿唇,視線停留在瘋狂燃燒的主花船上,想到交易不成對手竟然要殺人滅口,心底不由得寒氣凜然。
視人命如草芥,便是這個時代的權利象徵,那些幕後操控者才是草菅人命的真兇!
“大燕是沒有的,不過波斯商人手中有些獵奇的物件兒。”
蕭琛見她面露哀慼,一雙眸子裡映出沖天火光,不知不覺說了實話。
這等京畿大事,歷來只有工部重臣才會知道的機密,她隨口這麼一問,自己竟然答了。
“是火槍還是火銃?天火彈的配比和殺傷力看著雖強但是實際上運用起來雷聲大雨點小。”
南瑾瑜掃了一眼花船上的破洞,做出了基本的推算。
因為花船畫舫大都是木質結構,因此燃燒起來自然十分慘烈,但是倘若換在戰場上,這樣的攻擊力或許是飲鴆止渴。
“都有,不過這些東西價高難尋,偶然得之也大都被拿來珍藏賞玩,無人拿來用作其他。”
蕭琛轉過臉,忽然覺得眼前的人與他想象中相去甚遠,至少他需要重新審視下她的能力學識了。
“殿下手中有的吧?”
南瑾瑜點點頭,視線停留在因為更換彈藥頻繁掉鏈子,最終被暗衛生擒了的幾艘船上,隨即轉開了。
“你想要麼?”
蕭琛微微勾了下唇角,再簡單不過的幾個字被他說得曖昧無比。
“想……”
南瑾瑜抿唇,一臉無奈的看著他,才意識到自己方才下意識的反應有多嚇人。
夜白冷汗涔涔立在幾米外,娃娃臉上笑容完全僵住,硬著頭皮道:“主子!大魚動了,等您示下。”
“放餌。”
蕭琛話音剛落,便見夜白手中一枚訊號彈飛出去。
黃色的訊號彈劃過夜空,奮力劃到湖邊的小船忽然失了平衡,船上的人先後落水,只留下船尾掛著那個拼命掙扎的蛇皮袋,嗚咽嚎哭的聲音相當引人注目。
南瑾瑜收回視線,懶得再看渣男變身記,打了個哈欠躺回榻上去了。
“此事一出,想必殿下又會成為眾矢之的,京中勢力繁雜,不如避走西北,臣女說的對麼?”
“唔,你說的都對。”
蕭琛挑了下眉,見她對岸邊發生的事情漠不關心,挨著她坐下,“那不如你與我說說是如何知曉的天火彈和火銃?”
“這個嘛……”南瑾瑜衝他露個神秘的笑容,口風依舊很緊,“我瞎猜的呀!”
蕭琛聞言端著杯子的手微頓,笑道:“那你方才說的那些話,也是瞎說的麼?”
“嗯?哪些?”
南瑾瑜開始裝糊塗,生怕自己被當做妖怪關起來,畢竟大燕不是還將異術者當做妖怪誅殺過麼?
“關於生死輪迴命運交錯以及靈魂互換。”
蕭琛幽幽道,猩紅的唇吐出來的每一個字聽起來都毛骨悚然。
南瑾瑜頓時有些後悔,她雖然並不驚訝這傢伙超強的記憶力,但是這些事情解釋起來都匪夷所思,更不用說理解了……
“殿下信命麼?”
“我更相信自己。”
微涼的聲音帶著幾分釋然,蕭琛以為自己猜到了結果,卻又覺得哪兒不對勁。
“殿下既然不信命,那這話題便不必多說了,我睡會兒。”
南瑾瑜不想再多樣什麼,闔上了眼瞼。
“因為你經歷過麼?”
蕭琛似乎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眼看著畫舫就快到岸邊了,心思自然也用到了別處。
“夢裡見過。”
南瑾瑜含糊其辭道,聽起來倒是挺像這麼回事兒。
她不是個擅長撒謊的人,所以她不能看著他的眼睛說,可她也不是什麼智商二百五的傻白甜,自尋死路的事兒她更加不會做!
“主子,到了!”
夜白的再次出現在船頭,岸邊已經有一早候著的人來接應,隱在黑暗中並不起眼。
“你留下,等我回來。”
蕭琛轉身欲走,前半句話是對夜白說的,後半句則是對著南瑾瑜,妖孽臉上多了幾分肅殺之色,看著有些陌生。
“不!我跟你去。”
南瑾瑜瞬間原地竄起,飛身跟在蕭琛身後,若不是考慮到現場都是他的手下,她只怕會撲過去抱住他確保自己不被扔下。
“好。”
蕭琛睨她一眼,反手拉住她的手腕,腳尖一點便飛身下了畫舫。
岸邊樹林中,烏壓壓的什麼都看不清,唯獨那一雙雙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帶著炙熱的光芒。
這是南瑾瑜生平第一次見到那樣的眼神,她管這叫做崇拜。
“屬下參見主子!”
“準備收網。”
銀色身影立在前面,肅殺之氣從眉眼間蔓延出來,南瑾瑜眉眼微凝,深吸一口氣緩解鋪面而來的威壓。
暗衛穿了清一色的夜行衣,就連素來穿得花哨的夜白都換上了夜行服,唯獨蕭琛還是那身銀色衣裳,絲毫沒有要換掉的意思。
“你不用換身衣裳麼?”
南瑾瑜壓低聲音道,生怕別人聽見還湊到蕭琛耳邊,惹來幾聲低笑。
“不用。”
蕭琛睨她一眼,將人往懷裡一帶,飛身上了樹梢。
眾人迅速分成三路散開,隱在黑暗的樹林裡。
明亮的月光下,一對月白的身影悄無聲息的穿梭前行,像是掠過樹梢的飛鳥,並不真切。
南瑾瑜蔓延都是宜人的月色,此刻已經忘了前一秒自己白痴的言辭。
“主子,最初交易的十幾個已經追到了,首領與副首領分別領人救下了孩子,此刻正在北面合圍。”
夜白時不時掠上枝頭報信,警惕的盯著周圍的動向,時刻稟報局勢。
“散開,繼續追。”
蕭琛聞言停下腳步,看著各方散出去的人,視線鎖定在其中一路,“不對,花魁兄妹呢?”
“在畫舫上啊。”
夜白不明所以道,無雙花魁畢竟只是被動參與者,因此爆炸發生後便將他們留在了畫舫上,想著他們沒膽子再逃一次。
“回去!”
蕭琛頓了頓,拉著南瑾瑜轉身往回趕,速度比方才來的時候快上一倍。
夜白雖然心有疑慮,但還是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味,跟在他們身後狂奔。
“那對兄妹不對勁麼?怕他們作妖?”
南瑾瑜幾乎使出吃奶的勁兒才勉強跟上他的速度,夜風中本就凌亂的頭髮已經幾乎全部散開。
“不,怕他們死了。”
蕭琛言簡意賅,幾個呼吸之後,三人已經立在了畫舫前。
除了湖心還在燃燒的畫舫與花船,整個燕歸湖靜安靜得像個鬼湖,秦王府的畫舫安靜的泊在岸邊,和半刻鐘前他們離開的時候無甚差別。
嗚……
夜白掏出一枚形狀奇怪的哨子吹響,哨子發出嗚咽般的詭異聲響,像是這黑暗林中某種動物。
半晌,畫舫上都沒有半點回應,除了立在畫舫外的三個人,彷彿一切都靜止了。
“不應該啊……”
夜白自言自語道,閃身上了畫舫。
南瑾瑜跟著便想上去,被蕭琛微微攔了一下,“我們往上走。”
話音剛落,蕭琛便拉著南瑾瑜上了畫舫頂部,悄無聲息的落在涼棚外。
層層白紗隨風飄蕩,彷彿還是他們走之前的模樣,黑暗中視線變得有些遲鈍,南瑾瑜循著光亮看過去,忽然瞥見一抹亮光。
“當心!”
不等她喊出聲來,白紗後便伸出長劍直愣愣刺向蕭琛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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