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魅一把拽住他的衣領,生生將人領回面前。
原本他身量便矮了一頭,這會兒兩人離得近更是明顯,只好將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幾分,逼得夜影低下頭來。
“嗯?”
夜影蹙眉,撲克臉上寫著幾分不悅,卻沒有發怒。
“不就買宅子麼?我知道個好地方!”
夜魅嘆了口氣,正愁如何將自己隔壁“鬧鬼”那戶人家的宅子高價賣出去,這便來了個冤大頭。
還是個實心兒的!
“你知道?正好,改日去瞧瞧!”
夜影眼前一亮,絲毫沒發覺自己即將被坑,反而笑盈盈將人一摟,面色激動的就差抱住他啃上兩口了。
“夜裡去唄,白天那麼忙……”
夜魅抬了下下巴,眼神飄忽的落在虛掩著門的正殿裡。
正所謂一物降一物,郡主來了主子便消停了,也不知道主子那些個別扭的小性子什麼時候能被扭過來。不過想想似乎也挺奇怪的,對別人主子的向來都是不從者死,倒是遇到郡主之後,便是她說什麼是什麼了。
“也好,午時三刻,侍衛換班了去,你去我房裡叫我。”
夜影鄭重其事道,說完還不忘衝他扯了下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
“……”
夜魅扶額,揉了下眉心擺擺手,見夜影還等著他回話,便點了點頭。
不然,高價著實有些黑心了,賺他五成就可以了吧?
畢竟認識那麼多年了!
夜影自然不知道夜魅此刻的想法,滿面輕鬆的往外院去,一拐彎便撞上了青衣扶著夜白在散步。
“首領好巧呀……”
夜白衝他招招手算是打過招呼,轉身便拉著青衣離開。
“站住!”
夜影走到他們面前,見兩人面都笑得像一對偷了雞的黃鼠狼,忽然覺得哪兒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首領找我有事兒?”
夜白笑嘻嘻道,一臉我很虛弱的模樣靠在青衣肩膀上,連骨頭都是散的。
“沒事兒就不能說幾句話了?”
夜影掠過夜白,看向青衣道:“你倆兒剛從主院繞過來吧?”
“沒有……”
青衣心虛的搖頭,臉上的僵硬的笑容卻已經出賣了他們方才的行蹤。
她向來不會撒謊,尤其不會對敬重的人撒謊,在她心目中主子與首領都是她敬重的人,自然露餡兒了。
“聽到什麼了?”
夜影狐疑道,這倆小孩兒背地裡哪兒那麼多心眼兒呢?
“沒有!”
夜白猛地搖頭,娃娃臉一笑便扯到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的。
“不就是……沒有!”
青衣眨眨眼,默默地嘆了口氣。自己果然還是太實誠了,日後遇事要吃虧的啊!
“行了,你們回吧。”
夜影睨了夜白一眼,轉身離開了。
待到人走遠,確定連背影都消失之後,青衣才猛地拍了夜白肩膀一下。
“讓你別偷聽吧?被首領盯上了吧!”
“哎呦呦喲,疼……”
夜白皺著一張臉,嬉皮笑臉的衝著青衣笑,依然是那副不大正經的模樣,卻讓人瞧得滿身起雞皮疙瘩。
他這回真的是因禍得福了,傀儡師只是個幌子,真正的幕後黑手是個傀儡蠱師!
若非當時受傷過重昏死過去,只怕如今便真的是長眠地下的屍體了。
“你還知道疼啊?回頭讓他們給你尋個婢女換藥!”
青衣瞪他一眼,轉身就要走。
主子姑蠱毒發作不是小事兒,不過既然郡主回來了,他們便消停些候著便是,百毒先生出去尋藥引子了,或許三日上才會回來,希望郡主能有法子控制住。
“別別別!好姐姐,你是我親姐姐,要別人給我換藥,就要你……”
夜白立馬急了,之前還瘸著的腿如今也不瘸,跟在青衣身後活像個小跟屁蟲。
“你閉嘴!”
青衣掃了一眼房頂上聽牆角的暗衛,燒紅了臉走得更快了。
沈府。
一隻信鴿撲稜著翅膀飛進院中,停在華麗的金絲楠木窗外。
“郡王,信來了。”
侍衛取了密信,恭敬地侯在門外。
“都出去吧。”
江陽郡王推開身邊的幾個衣冠不整的女子,鶯鶯燕燕竟然佔滿了大半個房間。
“是……”
花蝴蝶們不情願的走了,卻無人敢質疑他的命令。
美人一散,江陽郡王面色便瞬間變得冷若冰霜,接了密信展開。
“這幾日都沒動靜,今兒便坐不住了?”
“會主子的話,百毒先生出門了,只怕是蕭琛毒發了。”
侍衛如實稟報,想到先前沈大都統吩咐他那些話,心底微微較勁。
他是郡王一手提拔起來的,雖說他是沈家的人,但是郡王畢竟是日後沈家的主人,大督統的話得聽,卻也不能全聽……
“這麼快?白櫻這回辦的漂亮呀!她就不怕蕭琛撕了她的臉麼,竟然敢在他的解藥上動手腳?”
江陽郡王倚在榻便,七彩的袍子凌亂的敞著,像極了晴天雨後的彩虹,美得絢爛奪目。
搶了他看上的東西,總得付出些代價不是?
哪怕那個人是蕭琛又如何!
“這個……屬下聽影子說,秦王並未服聖女給的藥,因此才毒發的。”
侍衛聲音片刻,還是將事實說了出來。
沈家有意封鎖郡王的訊息來源,可是他心裡很清楚,哪怕他不如實稟告,郡王早晚也會知道,屆時丟的便是自己的小命!
“噢!蕭琛竟然沒服藥麼?別的還有什麼?”
江陽郡王饒有興致的瞧著眼前的小侍衛,眸光流轉間,將手邊擺弄的東西放了回去。
蕭琛竟然連白櫻都信不過,他果然還是最奸詐的!
“別的……屬下也只是偶然聽到幾句,說似乎永寧侯世子今日發了好大的火,原因不得而知,永寧侯府上下都十分緊張。”
小侍衛舔了下嘴,將自己知道的訊息和盤托出。
“嗯,能讓季凌風那個冷心冷面的傢伙發火的事兒……去查檢視,本郡王有賞。”
江陽郡王打了個哈欠,擺擺手睡了過去。
小侍衛聽話的走出房間,並且還帶上了門,吩咐完下人之後,轉身離開了。
安靜的內室中,只剩下均勻的呼吸聲漸漸沉重,最後變為鼾聲。
“嗤!蠢貨就是蠢貨呀!”
房梁之上,身著七彩紗衣的人倒掛著,頭頂上帶著的彩色珠花張揚又劣質,眼神卻不同於躺在榻上睡著的人,狠厲非常。
“你罵誰呢?”
榻上睡著的人倏然睜開眼,手一揮便將房樑上的人打落下來,兩張一模一樣的臉,連衣著打扮都毫無差別,唯獨那雙眸子截然不同。
“罵你如何?難道你不蠢麼?”
被打落的人十分不滿,賭氣般努了努嘴,一顰一笑都極盡風流。
“哼!滾回你的地盤兒去!少來我這兒尋晦氣!”
江陽郡王怒目瞪著他,有些後悔上次下手太輕,沒能直接將他毀了。
如今他倆兒鬧個兩敗俱傷,還惹了許多麻煩出來,倒是便宜了蕭琛。
“呦呵呵,不就是個女子嘛?何必這麼生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