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自然不甘心,面不改色接過花魁手中遞過來的燈籠,惹得眾人側目。
無論是氣度風情還是氣質,這位姑娘皆在今日的花魁之上,傳聞南家嫡長女南瑾瑜今日封了天晴郡主,再加上她出現在秦王殿下身邊,想來便是這位了。
“猜燈謎麼?我等著。”
南瑾瑜露出八顆牙齒字正腔圓道,甜笑的模樣險些將人膩死。
“秦王殿下,這不可……”
花娘頓時急紅了眼圈,拉住燈籠的把手便想搶回來。
“拿回去便不用再送了。”
蕭琛輕飄飄睨了她一眼,銀色衣袖拂過。
燈籠木柄瞬間齊齊斷開,花娘手中握著那小段兒諷刺的躺在她掌心裡,反觀南瑾瑜,已經踏著誰上的燈籠筏回了秦王府的畫舫。
“是……”
花娘怔住,不動聲色將手掩到水袖之下,笑盈盈退回到彈琴的公子身邊。
“如何?”
公子這才起身,雌雄莫辯的臉引來了更多的尖叫與花團。
“被只野狐狸搶了先機,也不知秦王殿下會不會參與猜燈謎。”
花娘惱怒道,面色依舊是美不勝收,甚至還不忘朝著遠處拋了幾個媚眼。
“他會,就衝他身邊那小娘子。”
公子拉著花娘轉身退到艙內,歡呼聲散盡,竟然是另一番景象。
密密麻麻的鐵柵欄將船艙隔成了小方格,裡面烏壓壓的坐滿了人,只是仔細看的話,裡面的人皆被人綁住了手腳堵了嘴,只有一雙雙烏黑的眼睛在轉動,發出無聲的哀嚎。
尋常的花船吃水較淺,皆因為除去甲板上的花架子之外,裡面幾乎是空的,可是這艘花船則不同,水位線沉的厲害,似乎還有些搖晃。
南瑾瑜仔細打量了下這艘最大的花船,轉身返回秦王府的畫舫。
“掛上吧。”
她順手便將手中的燈籠遞出去,由侍衛掛在了畫舫外的風燈旁。
“膽兒肥了麼?連花娘遞的燈籠也敢接了?”幽涼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透著十足的不悅。
“你不也說了麼?是花娘遞的,倘若我不接難不成你接麼?”
南瑾瑜倒了杯茶送到嘴邊,一副滿不在乎的語氣。
“這花娘是男子。”
蕭琛不依不饒,看南瑾瑜的眼神竟多了幾分孩子般賭氣的感覺。
“不,這次你錯了。”
南瑾瑜詭異的勾了下唇角,衝蕭琛勾了勾手指。
她方才仔細比對過了,花娘的身量與撫琴的公子還是有差別,雖說她個子高挑但的確沒有用縮骨術,天生骨架便比那位撫琴的公子小得多。
“方才是你自己說他有喉結,怎麼這會兒便不承認了?”
蕭琛不由自主湊過去,只見她伸手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認真的點點頭。
“的確是我說的,但我懷疑這花娘是個陰陽人。”
南瑾瑜噘嘴,想了想找了個比較適合的詞。
一開始她也以為這花娘是個男子扮的,可是走近之後再看,她的手指關節也細小,就連五官面板都顯得細緻許多,是與撫琴那位公子截然不同的。
“哦?”
蕭琛挑了下眉,轉身再往回看去,卻發現花船已經駛離了畫舫,朝著湖心去了。
“沒帶面具沒有易容,用膚若凝脂來形容毫不誇張,怎麼可能是個男人呢?再說了,撫琴那位公子與她既然是雙生,那他們的體型便不可能相差得太大,這一點也是我起初懷疑的依據。”
南瑾瑜解釋道,畢竟解剖學不是白學的,再加上這些日子有事兒沒事兒便讓青衣與她講解經脈縮骨各種奇聞異事,她就算沒親眼見過也不是一無所知了。
“這麼說來,倒是有幾分道理,不過人都放走了,一會兒再想抓回來,許就難了……”
蕭琛沉吟道,見她認真的模樣,心底的疑惑越發深了幾分。
這些日子以來她隨口一說的東西往往都是有理有據的,一次兩次可以算是巧合,但是這次數多了不免讓人覺得心驚……
“我在她身上下了追魂香。”
南瑾瑜攤開手掌,掌心多了一枚香丸。
“夜白!”
蕭琛接過那枚香丸,遞到夜白手中,吩咐道:“派人跟上去。”
“是!”
夜白笑嘻嘻拿了藥丸消失了,遠遠的看過去,只有水面上的燈籠筏微微晃動,並沒有凌空飛行的身影。
天色漸晚,累了一整天,此刻南瑾瑜覺得有些睏倦了。
“這猜燈謎的效率也太低了點兒吧……”
南瑾瑜倚在榻邊,腦袋一點一點的幾乎要睡著了。
“既然是猜,那便是要等有人猜對才行。”蕭琛笑道,開啟窗前的紗簾,指著花船上掛滿的燈謎,“你不想試試?”
南瑾瑜衝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殿下,我倒是想猜啊,可惜萬一我都猜對了怎麼辦?這麼多花魁我也消受不起,你們倒也不嫌棄嗆得慌!”
“猜對了不過是得了牌子,你可以送人。”
蕭琛漫不經心道,與之前那個吃醋的模樣判若兩人。
他確實很想知道這隻狐狸究竟有多少東西瞞著他,她那個小腦袋裡究竟有多少與眾不同……
“是麼?那殿下打算送誰?”
南瑾瑜坐直了身體,瞧著燈籠上貼了白條的答案,頓時來了興致。
這燕歸湖風景宜人熱鬧非常,可是她卻莫名的想回去睡上一覺,畢竟這被煙花女子環繞的脂粉味太濃,嗆得她眼淚都下來了。
“瞧著誰最想要便送誰?”
蕭琛點了點一直派人送謎底的幾艘畫舫,其中一艘黑色的畫舫樸素又尋常,絲毫沒有大戶人家的氣派模樣,卻偏偏一直都在遞謎底,猜得不亦樂乎。
“好主意!”
南瑾瑜打了個哈欠,開啟侍衛遞進來的謎面,將一堆堆謎面展開擺在案几上,看的十分仔細。
“麻屋子紅帳子裡面睡著個白胖子。”
“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座廟廟裡有個老和尚在講故事……”
“……”
青衣唸了幾個出來,險些笑掉南瑾瑜的大牙。
“就這樣的謎面,逗我玩呢!”
南瑾瑜撇嘴,這出題的智商若是沒問題,那大題的智商定然好不了。
真是的,這麼簡單到底瞧不起誰呢?
“謎面自然都是淺顯易懂的,但是這答案送過去之後,別人怎麼選就說不定了。”
青衣笑道,主子定是知道姑娘閒的無聊了,才故意這般捉弄她的。
七道謎題都在最後,前面這些不過是給岸邊的貴賓席出的參與福利罷了。
“沒意思沒意思!不玩了!”
南瑾瑜把手中的筆一撂,轉身躺在榻上閉上了眼。
青衣識相的退出去,還順帶關上了艙門。
“困了麼?”
蕭琛瞧她氣鼓鼓的小臉沒有分毫睡意,將桌上的一個精緻的錦囊拆開,展開了裡面的畫卷。
“困了。”
南瑾瑜含糊其辭道,視線卻不由自主看過去,卻沒發現什麼謎面,而是一幅畫。
寫意的山水畫,著力細緻十分工整,一看便知是位姑娘畫的,南瑾瑜看來看去,忽然想到什麼,兩眼放光道:“這是哪家的燈謎?”
“得了花魁令那兩兄妹。”
蕭琛見她仔細端詳這畫,便索性放道她面前,還了紙筆過去。
“咱們得猜對是麼?”
南瑾瑜端詳著那副畫,遠山如黛,湖光山色,樹影婆娑,夕陽西下映照在湖面上,形成一片淺淡的橘。
“你知道答案了?”
蕭琛有些詫異,他從不參與這種場合,是以不知道這一幅畫什麼意思,正打算讓屬下去猜,不想她竟然已經猜到了。
“這畫分明就寫的兩句詩啊!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南瑾瑜提筆就寫,只是那字寫的不忍直視,她倒是滿不在乎,寫完將那張畫一折,塞回了錦囊中。
“你寫了什麼?”
蕭琛挑眉,方才他只顧著看她了,沒仔細瞧她寫了什麼在紙上,這下便已經裝起來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南瑾瑜端著下巴道,笑嘻嘻的模樣沒半點兒正形。
“……”
蕭琛抿唇,想到她說的那花娘是個陰陽人,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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