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
夜白舒了口氣,徑直走進正殿。
奶孃與女官慌忙將皇長孫抱起躲進偏殿中,給他們讓出位置來。
“這……不像是能藏人的地方啊!”
江北軍的都尉撓頭,他們這些人都粗魯慣了,頭一回進宮就見識了那麼多新奇的東西,過了今日也不知日後是否能有機會再見。
夜白凝眉,仔細觀察了一圈,道:“轉一下嬰兒床。”
手下人立刻轉動了嬰兒床,正殿當中的巨大屏風當即發出“咔咔”的聲音,毫無破綻的正殿上方忽然降下來一個巨大的箱子,隨著下移輕微搖晃著。
“這機關竟然還能做到頭頂上去?”
眾人驚歎道,不過畢竟是來拿人的,自然更關心南琯琯是否在裡頭。
轟!
巨大的箱子轟然落地,除卻最下頭那層偽裝得與屋頂幾乎天衣無縫之外,剩下的幾個面郝然是寒鐵箱子,箱子側面有些細小的出氣孔,果然是拿來關押囚犯的好地方。
“開啟!”
夜白的面色凝重,倘若裡頭的人死了的話,太子反倒是少了些顧慮,畢竟太子還未來得及軟禁陛下,只是開始發動了政變之後,便被江陽郡王取代了。
“是!”
士兵得令上前,三兩下便將玄鐵鏈子解開,找到了鐵盒子的機關,開了鎖。
嘭!
堅硬的寒鐵砸在青磚石上,撞出巨大的聲音,但是更駭人的並非是這聲響,而是鐵箱子裡滿身是血的……人!
姑且稱為人吧,畢竟雖然面目全非,但是身形依稀能看得出是個女子,身上的衣裳也是頂級的蛟紗裙裳,身量模樣都與南琯琯相符。
“嗚嗚……救我……”
嗚咽聲沙啞如同被割裂的破風箱,很難想象眼前的人是當年名動燕京的第一美人南琯琯,歌聲動聽舞姿秀美才情卓絕!
“帶走!”
夜白斂目,太子妃這手段當真是駭人聽聞,只不過比起南琯琯養活屍藥人,她們似乎不分伯仲!
“慢著!”
太子妃閒庭信步走進來,遞給夜白一個瓶子,道:“白侍衛也不想她半道兒便死了吧?這藥服下去能吊著她的命!”
“啊……”
被人從鐵箱子裡抬出來的南琯琯忽然發了瘋似的撲過去,卻被侍衛們擋開了,她只能怒目圓睜瞪著太子妃,卻什麼都做不了。
“她這樣不也是拜你所賜?這藥還是算了吧。”
夜白搖頭,節外生枝的事兒他不想做,況且,眼前這人是否真是南琯琯也不好說,得等查明之後才能確定。
“聽白大人說陛下要將她關進死牢裡,等著三司會審,本宮自然是十分贊同的,死牢那種地方說不上好壞,不過聽聞裡頭有許多冤魂,倒是極適合她,本宮又怎麼能讓她死的這麼容易?”
太子妃笑得十分猖狂,原想著趁著太子未歸將她毀了,如今倒好,都無需她動手,便能讓這女人受盡痛苦。
“白大人……”
“帶走!”
夜白最終還是沒聽她的話,那枚藥無論是什麼,他都不能接。
宮裡燈火通明到後半夜,各宮幾乎大換血了一遍,有人痛哭流涕有人哀嚎遍野,也有人拍手稱快。
獨自用了晚膳,南瑾瑜躺在偏殿的床上,盯著屋頂繁星滿空,心裡忽然慌了。
她以為自己不在乎的東西,實際上都是矇蔽自己,她遠沒有自己想的這麼瀟灑,或許也做不出離開他的舉動……
所以愛會消失嗎?
她不知道。
叩叩叩!
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卻沒有直接進來,畢竟這會兒府上人多眼雜,他也不想別人落了她的話柄。
“小瑜你睡了嗎?”
“睡了。”
南瑾瑜打了個哈欠,翻身道。
這會兒來找她定然不會是什麼好事兒,一來她不想與他吵架,二來她不想害自己失眠,所以她選擇不見。
“噗嗤!我進來了。”
蕭琛失笑,瞥了眼身後,只見夜影與夜魅早已經消失得沒影兒了,才推門進去。
“都說我已經睡了……”
南瑾瑜嘆氣,翻身爬起來坐好,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那你繼續睡。”
蕭琛也不惱,走到榻邊挨著她坐下,甚至還替她拉了下身上的錦被。
“……”
南瑾瑜扶額,回府便扔下她去書房的工作狂,這會兒怎麼有空兒過來了?難不成等不到明日,今晚就要與她攤牌麼?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蕭琛將手裡的東西擱在榻邊,想起方才青衣來說的事兒,清理清嗓子道,“我有話同你說。”
“嗯?什麼?”
南瑾瑜轉過臉,瞥了一眼桌上的東西,只見上面是一個卷軸,於是好奇的展開了。
“夜白與青衣令命去東宮拿人,在太子妃處尋到了南琯琯,人只剩半條命了,早前在清水縣,與董家做交易的人,似乎就是太子妃。”
蕭琛也不拐彎抹角,將事情和盤托出。
如若雙生妖星的事情傳開,無論是誰拿此事做文章,都會直接令她陷入危險之中……
況且南瑾宸手握重兵,如今不知道多少人正眼紅!
“噢,那還真是挺麻煩的。”
南瑾瑜頷首,終於……來了麼?
只要他想坐上那個位置,就有更多人想將他拉下來,無論是何種手段。
“你如何想?”
蕭琛見她態度並不明朗,心底微驚,畢竟這關係重大,他想提前與她說,也是擔心明日朝堂之上便會有人拿此事做文章,想著先給她提個醒兒。
“不如何,明兒早朝我不去便是了,陛下若要問起來,就說染了風寒,病了。”
南瑾瑜看著他,目光透著幾分悠遠。
她沒辦法要求他放棄一切,但也不可能為了他放棄自己的信仰……
此生不如一別兩歡各自歡喜吧!
“不可。”
蕭琛察覺不對勁,想起之前她說的話,道:“你不必憂心此事,我有辦法應對,只是……”
“蕭琛,”南瑾瑜忽然打斷他,清冷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他,道:“我們算了吧。”
“什麼叫算了?”
蕭琛愣住了,他想過她或許會擔心會不高興,卻唯獨沒想過她會放棄自己。
“你看你的噬心蠱也解了,如今一切塵埃落定,事情又恢復了原有的軌道,我不想呆在燕京,只會徒生煩惱。”
南瑾瑜嘆了口氣,給出了個不算理由的理由。
這世界上最傷人的話莫過於我不愛你了,她說不出口,倒也無妨,總歸她是不會繼續待下去了,否則不必旁人提醒帝王有後妃三千,她無時無刻都會想殺人……
“你什麼意思?”
蕭琛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看她的眼神像是見了鬼般。
他生死未卜的時候她都沒有放棄過,如今為何說出這種話來?
這隻野狐狸又看上外頭哪裡的野貓野狗了麼?
“意思是,我不想嫁給你,我不過是為了保全性命才跟著你,如今你也不再需要我了,咱們分開吧。”
南瑾瑜輕鬆道,覺得自己挺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