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她若是答應了他嫁到東宮去的話,是否便不會有今日這些波折?
可若是她應了,那日子該過得多麼無趣!
這大燕的史上便再也不會有蕭珏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橋段了……
“她害死的可不只一個梨夫人。”
蕭珏冷臉道,並沒有證明回答她的問題。
東宮今日異動非常,各處小動作甚多,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揭過去了,只是這未來如何,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呵!還以為這些年她安分守己替殿下打理東宮的事宜,不想竟然是這麼個心狠手辣的角色,算起來,本宮倒比她心慈呢!”
南琯琯施施然往外走,視線落在院中跪得一動不動的朱靈溪身上,眸光微冷。
若不是看在她在太淵宮事發當日將藥人盡數毒死的份兒上,她根本不會留著她的小命……
“嗯?你跪在這兒作甚?”
蕭珏自然也看到了搖搖欲墜的朱靈溪,眼底閃過一絲玩味。
“回殿下,奴婢犯了錯甘願受罰自醒。”
朱靈溪垂著頭,彷彿害怕得不敢抬起臉來,又或者是跪得太久了沒辦法抬起臉來。
“起來吧,跟著宮人一道兒去東宮,傳出去沒得讓人覺得本宮苛責於你!”
南琯琯冷聲道,語氣聽起來卻有幾分愉悅。
唯有讓她清楚她的出身和本分,方能活得長久些,朱家也算是母親的遠房姻親,比外人還是強一些的。
“奴婢多謝琯琯姑娘!奴婢定不會再犯了!”
朱靈溪一聽讓她跟過去而不是留在這兒自生自滅,連連磕頭謝恩,青磚地面上很快便染了一層殷紅,她卻毫不自知。
南琯琯斂目,亦步亦趨跟在蕭珏身邊上了他的馬車,而後緩緩駛向東宮。
蕭珏一行人聲勢浩大得毫不遮掩,讓宮裡的老人幾乎都已經忘了,兩月前,德妃娘娘因為被宮人揭發說與御林軍侍衛有染,而後又被爆出與宮中活屍一事相關,牽涉到巫蠱之禍事,陛下龍顏大怒將她關進還是冷宮的太淵宮中,遂導致滑胎。
如今卻搖身一變以姑娘的身份強勢入主東宮,只怕這天燕京的天兒要變了!
五百里外,江北大營。
大雪封山之後,營中的規矩向來是冬歇放春假回家幾個月,年後再回營。
今年卻不同,大雪來的太早,還未來得及解散歸家,便迎來了一隊馬車。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守營的衛兵喊道,塔樓上有弓箭手候著,戒備森嚴。
“叫你們江北大營的主帥出來!”
來人並不回答,只是囂張至極的答了一句,而後換來嬉笑聲和叫罵聲。
“哪裡來的土包子!江北大營豈容爾等庶民撒野?但凡不蠢的稍微打聽下都知道江北大營哪有主帥?”
守衛士兵擺擺手,想打發他們趕緊離開。
要過年了,再加上天寒地凍的,若非是惡意挑釁,他們也不願意為了幾個傻子下去捉人,沒得弄溼了腳上的靴子還得受涼!
“殿下,這些大頭兵……”
被人罵的灰頭土臉的撲克臉拉得很長,他倒不是受不得幾句罵,他只是不想耽擱時間,殿下剛醒內力還未完全恢復,懶得與他們在這兒耗著!
“還是我去吧。”
夜魅從後面打馬上前,夜影這個呆子當真是傻了,影藏行蹤慣了竟然不願意亮身份……
“嗯。”
馬車中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仿若在這風雪之中車裡才是真正的天寒地凍,冷風嗖嗖的往外吹著,將車隊周圍的地面都凍成了冷硬的冰坨子。
夜魅飛身上前,立刻有守軍罵罵咧咧打馬出來,卻在看到他的身份牌之後,驚得連連後退,連滾帶爬進去通稟了。
“就這,你那腦子怕不是凍壞了?”
“咳!我忘了。”
夜影見他居然回頭罵自己,尷尬得乾咳一聲,他的確是離開北境的日子久了,以至於竟然忘了規矩。
“吃飯會不會忘了?傻不傻啊!”
夜魅白他一眼,傲嬌的往前走了幾步。
沒多會兒,緊閉的大營門便從裡頭開啟了,一干將領匆匆湧出來,熱烈炙熱得令人咋舌!
因為,裡頭出來的大軍督統都尉數十人,卻沒有半個穿戴整齊的,彷彿都是從睡夢中被人拽出來般,甚至還有人披頭散髮東倒西歪……
可是這分明還未到晚上,若是不知情的,險些要以為裡頭是個花樓吧!
“殿下,這江北大營……不對勁!”
夜影蹙眉,遠遠的便看到一群喝得爛醉步履瞞珊的酒鬼東倒西歪過來,絲毫不像是傳聞中戰無不勝的江北大營。
“為何?”
馬車裡依然是短淺的聲音,若是仔細聽的話,似乎還透著什麼東西脆裂的聲音,怪異又有幾分滲人。
“傳聞江北大營集大燕精銳於一體,人數眾多,可是這將領白日歌舞昇平個個爛醉如泥……該不會被人掉包了?”
夜影解釋道,儘量注意自己的措辭,畢竟馬車裡不止是殿下一個人。
“主帥呢?”
馬車中再次傳來聲音,清冷得沒有絲毫波瀾。
“未曾見。”
夜影搖頭,前面的夜魅似乎也察覺到不對勁,打馬上前與他們交涉著什麼,剛說幾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他們是以臨川軍身份交涉的,一來不至於暴露身份,二來正好探個虛實,而後好做打算。
江北大營主帥是陛下的親信,只要主帥衷心未變,虎符一出便能扭轉燕京的混亂局面,可如今……
“夜魅回來了。”
夜影低聲道,將馬車聽到一邊,避開了城門上弓箭手的正面攻擊角度。
“如何?”
馬車的簾子微動,似乎有一絲銀色的袍子露出來,遠處有眼尖的人已經瞧了個七七八八,醉醺醺的離開了。
“不對勁!看了一圈出來的人瞧著不僅臉生而且口音不對,原先江北大營中的熟人也都未見到……”
夜魅低聲道,周身充滿戒備。
“走。”
簡短有力的話傳出來,車隊緩緩調走離開,朝著京西的方向去了。
半刻中後,一隻鷹隼從江北大營飛出,迅速掠過被白雪覆蓋的山峰,朝著燕京的方向飛去。
外表平平無奇的車隊緩緩混進了尋常車隊中,在官道上行得極其緩慢,如同走狗遛鳥般悠閒。
“殿下,鷹隼已經過去了。”
夜白匆匆從小路出來,身後還跟著另一匹馬,上面的人郝然是男裝的青衣。
“繼續走吧。”
馬車裡依然沒什麼動靜,除了漸漸退卻的霜雪,以及回暖的溫度之外,幾乎感覺不到什麼異常。
車隊再次恢復正常速度前行,一直倚在榻上打盹兒的南瑾瑜忽然睜開眼,道:“殿下為何篤定江北大營變節呢?”
“宮變能成江北大營必然已經易主,無論是和原因都不能再信任。”
銀色袍子的人終於動了動,眼瞼上依然掛著冰晶。
“那殿下又是如何知曉太子定然會動手呢?”
南瑾瑜不解道,畢竟軟禁陛下和逼宮還是有本質的區別的,蕭琛這麼判斷她著實有些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