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臣驚得連連後退,這般驚世駭俗之事發生在朝堂之上,簡直荒誕至極,除了極少數的知情者外,幾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後退了。
如今這到底唱的哪一齣?真假太子麼?
“來者何人?朝堂之上竟敢如此放肆,給我拿下!”
一直沒出聲的沈大督統終於開口了,犀利的眼神直勾勾盯著越走越近的人,整個人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事已至此,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將人殺了,方才能保天下太平……
“本宮才是蕭珏,舅父您老眼昏花了麼?還是說您忘記了本宮被囚禁於沈府皆是拜你所賜呢?”
蕭珏一步步上前來,視線掃過周圍緩緩垂下頭的門生,忍不住冷笑。
枉他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結果一夜之間竟然被鳩佔鵲巢,江陽替代他成了太子,而始作俑者便是他心底最信賴的這些人!
無論他們是有心還是無意,個個兒都不可原諒!
“一派胡言!你是哪裡跑出來的瘋子,以為易過容貌便能矇混過關麼?竟敢謊稱太子,來人吶!給我拿下!”
沈督統慌了,他並非是心狠手辣之人,蕭珏這孩子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奈何……
他養了江陽二十載,早已經越過了人倫將他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子,比起江陽來,蕭珏自然是可以犧牲的那個!
“誰敢?江陽,你連對峙的勇氣都沒有了麼?還是說,鳩佔鵲巢幾日,你便覺得自己是太子了?”
蕭珏走到最前方,從袖中掏出一枚令牌,眾人定睛一看,驚得齊齊下跪。
太子一黨有密令,是為了防止沈家變節尾大不掉特製的,反太子門生皆有,沈督統大概也沒想到他為了防著自己,竟然還留了這麼一手……
“罷了,事已至此,再多說什麼也是無意,狸貓換太子的把戲也不知道是誰做出來的,本宮無懼你再三汙衊,江陽,收手吧!”
高位上的人緩緩走下來,面不改色的看著眾人,彷彿那個撒謊欺騙的是對方。
“這……究竟誰是江陽郡王?誰人是太子?”
有人發出了靈魂拷問,卻都搞不清楚到底易容是否能達到這等逼真的地步。
“既然鬧出了真假太子的戲碼,不若便請皇后娘娘親自來辯證吧……”
永寧侯緩緩道,視線停留在駭然的南國公臉上,笑了。
“皇后娘娘因為陛下病情憂心,也臥病在榻許多日,你們便為了個來路不明的傢伙,將太子與皇后置於何地?”
沈督統視線有些閃躲,早些時候他便和皇后離了心,這些年若非為了今日大業,他也不會以為隱忍,是以自打江陽出事之後,皇后便被軟禁在宮中不得出來。
“沈督統這意思是說……空口無憑便要做出判斷麼?這才是兒戲!”
永寧侯怒道,人放出來了,大戲終於拉開了帷幕。
眾人再次爭執起來,期間許多次有人想暗中傷人,皆被侍衛壓下,場面一度混亂無比。
“也無需皇后親自來辨認了,哀家就能分辨!”
太后匆匆從後殿走出,面上的怒氣絲毫遮掩不住,看著兩章一模一樣的臉時,氣得險些背過去。
她起初只覺得蕭珏為了個狐媚子做得著實過了,誰曾想事情竟然鬧到步田地!
今日天未亮陛下便差人給她送了個玉佩,那是他打小便帶在身上的東西,卻隻字未留……
她深知如若自己再不出面,便要永遠的失去唯一的兒子了!
什麼沈家的繁華,什麼子孫的福氣,都不如她的嫡親兒子……
儘管他是帝王!
“太后萬福!”
眾人紛紛行禮,大殿之中瞬間跪了滿地,眾人看著太后哀慼的面容,即便是不明白始末,也知道這事兒沒完了。
“江陽,你收手吧。”
太后並沒打算解釋什麼,只是看著穿著黑金蟒袍的太子,聲音輕輕的。
一如當年她對著只有兩歲的雙生子哥哥道:“從今日起你便是沈家的嫡長子,你若是在外人面前胡亂開口,便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假的就是假的,江陽,何必呢?”
蕭珏看著對面那張一模一樣的臉,緩緩鬆了口氣。
太后娘娘向來寵他,即便舅父背叛了他,也沒關係,身份是改變不了的!
“假的?雙生同根,你我本是同胞兄弟,卻因為你的異術顯現較早,生得強壯些,母后便捨棄了我!我才是哥哥!我才是太子!”
江陽陰鶩的看著他,想起來這些年忍辱偷生被人看不起的痛,就感覺自己被命運生生遏住了喉嚨,根本無法呼吸。
轟!
簡短的幾句話,朝堂上再次炸開了鍋,雙生妖星為禍天下的傳聞存在了這麼多年,不想竟然指的是太子和江陽郡王?
“一派胡言亂語!江陽的異術是催眠易容,別說尋常人看不出來,就算是他親孃也認錯過許多次!他與太子本就是表兄弟,長相相似年紀一樣自然更容易混淆……”
見他竟然打算魚死網破,太后只能竭力辯解。
待到事情落下帷幕,一切便又會恢復平靜,屆時誰也不會在意江陽是否真的與太子是一母同胞的雙生子了!
“皇祖母,你好狠的心吶!”
江陽郡王踉蹌了一下,眼神帶著幾分涼薄。
他從沒恨過她們拋棄自己,可是今日他才知道,心底的恨意早已經將他淹沒,他甚至不能呼吸。
“既然太后娘娘親自指認,那這出鬧劇便到此為止吧。”
永寧侯嚴厲道,太后和皇后自然是站在太子蕭珏那邊的,沈家內部分裂刀劍相向都與他們無關,他們只需按計劃行事便可。
“來人吶!將江陽郡王拿下,任何人膽敢造次,與他同罪!”
太后睨了沈都統一眼,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這便是她依靠了一生的家人,背後插刀扶植勢力想要將她們一腳踢開,呵呵呵……
殿外湧進來大批御林軍,一個個瞧著臉生並且殺氣騰騰,太后面上的喜色還未露出,便見御林軍將蕭珏拿下了。
“主子,宮中局面已經控制住,江北大軍侯在宮外,方合圍了整個燕京北城。”
領頭的督統衝江陽跪地,沈都統緩緩走到他身邊,兩人面上皆是破釜沉舟之色。
“江陽!你瘋了嗎?你為何這般執迷不悟?”
蕭珏愣住了,本以為與蕭琛做好了交易,拆穿江陽的身份便能拿回屬於他的東西,誰知他竟然這般膽大妄為!
“太子殿下,德妃娘娘的仇我替你報了,你就安心吧。”
江陽偏著頭,笑得極其猖狂。
蕭珏竟然肯為了個南琯琯軟禁陛下,這是他所料未及的,更沒想到忠義侯記恨秦王會孤注一擲遣人去追殺,老天爺既然將機會送到了他面前來,自己斷沒有不收的道理啊……
“你把琯琯如何了?啊?你對她做了什麼?”
蕭珏忽然急了,方才還鎮定的神色此刻像是瘋了般,也顧不上危險,徑直衝到江陽面前,拉扯著他瘋狂搖晃。
“我待她好著呢!昨兒大張旗鼓接回東宮好吃好喝伺候著,你何必這般激動?”
江陽打了個哈欠,抬手輕輕一拂,便將蕭珏推出丈許,“嘭”的一聲砸在了柱子上。
“你……噗!”
蕭珏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畢竟一直以來他和母后都以為江陽只會易容術,功夫也學得極差,不想他竟然隱藏實力!
“意外不意外?驚喜不驚喜?二十年前,比試那一日你是如何對我說的呢?你說我是哥哥,下手輕點兒才不會傷到你,你贏了父皇的獎賞分我一半,對嗎?”
江陽眯著眼,面上的笑容儘管沒有濃墨重彩的掩蓋,依然驚駭又詭異。
“噗……”
蕭珏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看著自己胸口越來越大的空洞,駭然的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