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做的不錯,改日請夜白去滿香樓喝酒啊!”
南瑾瑜笑道,卻見青衣的臉不自然的紅了。
“小姐方才不是說有事兒麼?”
綠梢與青禾青蓮姐妹對接完生產的數量與出貨日,便收拾了東西準備跟著南瑾瑜離開。
“具體我得去了才知道,你就不必去了,店裡用晚膳再回府便是。”
南瑾瑜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浮出幾分擔憂來。
她從夜白那裡得知,他家主子的蠱毒反反覆覆發作了許多天,似乎是為了個什麼勞什子的賭約導致,心下不免擔憂。
“哦!那小姐您凡是小心些。”
綠梢知道南瑾瑜心疼她一直幹活累了,心裡暖暖的。
南瑾瑜領著青衣出了門,破了的小馬車也已經被柳青青換成了嶄新的,瞧著比先前的倒是寬敞得多。
“姑娘咱們現在去哪兒?”
青衣不知道之前主子與姑娘之間如何了,所以不敢多問。
“去秦王府。”
南瑾瑜吩咐完,靠在馬車後座上闔上了眼。
混沌之間,她彷彿夢見了那個熟悉的世界,不算太好的空氣聽著熟悉的鄉音,嘴角忍不住緩緩上揚。
嘭!
鈍痛從腿部傳來,睡得正香的南瑾瑜猛地睜開眼,頓時有幾分發懵。
“什麼鬼?我在哪兒?”
這是一個破茅草房,低矮的院子破舊的陳設,以及散發著濃厚藥味的大鍋,沒有什麼可怖的東西,卻哪兒那兒都讓人覺得不對勁……
“喲!醒了。”
沙啞低沉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南瑾瑜驚得往前一蹦,下一秒整個人便覺得頭暈目眩幾乎站不穩。
“你是何人?青衣呢?”
南瑾瑜蹙眉,扶著桌子站穩,不動聲色打量著對面站著的人。
一聲不響便能將青衣放倒,並且還將她帶到了這個破敗的小院子,處處都透著十足的詭異!
“你如今都自身難保了還管別人?與你一道那個丫頭被賣了!”
沙啞的聲音靠近幾分,蒼老的眼睛盯著她,眼神挑剔又不悅,彷彿她是待價而沽的商品。
“賣了?賣到哪兒去了?”
南瑾瑜挑了下眉,扶著椅子緩緩地坐了下來。
這屋子雖破敗,但是聽著周圍依舊吵雜,說明她們並沒有出城,這院子許是位於鬧市區的某一處,整個燕京也只有南城符合這樣的格局。
“煙花巷。”
老頭兒翻了個白眼,似乎對南瑾瑜反客為主狐假虎威的模樣十分不爽。
死到臨頭還嘴硬,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呢!
“噗嗤!”
南瑾瑜忍不住搖頭,見桌上放了個嶄新的羊脂玉茶盞,隨手拎了茶壺便往嘴裡倒。
她一上馬車便覺得十分睏倦,所以這老頭給的藥估摸是在馬車中,若是這樣的話,那青衣必定無事,否則以她的功夫,決計不可能半點兒比被人察覺。
光天化日的,想神不知鬼不覺搶劫一輛馬車是極為不易的,因此只剩下一種可能……
“笑什麼笑?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拿來餵狗!”
老頭瞪他一眼,手裡瞬間多了把鋒利匕首。
“哦!那我不笑了。”
南瑾瑜立刻收了笑意,想證實自己的推斷,追問道:“賣到了哪家煙花巷?她會功夫的你知道嗎?”
“……”
老頭兒的臉徹底黑了,睨著南瑾瑜沒有半點懼怕的臉,端詳了片刻道:“再多嘴你信不信老朽將你嘴縫上?”
南瑾瑜連忙捂住嘴,做了個拉上拉鍊的動作,不吭聲了。
她雖然練武時日不多,但是她也知道這一吊錢一大包的蒙汗藥基本上是拿來藥牛的,這老頭一看就是個懂醫術的,怎麼可能拿這種劣質的東西來下毒?
別說他看不上那種手段了,連她這個門外漢都看不上好麼!
“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瞧著也不像是個蠢的,為何就……”
老頭子原地轉了幾圈,彷彿對南瑾瑜突如其來的乖巧變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就什麼?”
南瑾瑜打了個哈欠,將茶壺的水都喝了個底朝天,方才她只是走動了幾步,便覺得頭暈眼花沒力氣,但是這會兒適應了就覺得還行,只要她懂的幅度不大,基本上不至於立馬暈過去。
換句話來說,她必須得一擊成功。
“哼!你閉嘴!看見你就生氣!一會兒便殺了。”
老頭子吹鬍子瞪眼的看著南瑾瑜,見她沒有半點懼怕的神色,心裡越發不爽了。
他原是想著將這丫頭抓來便直接殺了入藥,現在瞧著不知怎的越來越不順眼,這般殺了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不如搞點花樣出來折磨她一下?
“生什麼氣啊?”
南瑾瑜偏頭,忽然笑了起來。
先將人放倒了再聽聽他為啥要綁架自己,直覺告訴她這人不是敵人,可是他說要殺了自己的時候聽起來卻又不像在說笑啊!
“哼!誰生氣了?老頭子單純看不慣你!”
老天忽然走到南瑾瑜面前,衣袖一揮轉身便打算出去。
南瑾瑜從善如流倒下,待到他背過身去那一剎那,猛地從椅子上竄起,手中早已聚集好的真氣盡數拍向對方的後背。
“雕蟲小技也敢賣弄?”
蒼老的背影猛地一閃,消失在她的掌風下,緊接著便睚眥欲裂,目瞪口呆看著南瑾瑜,整個人直愣愣的砸在了地上。
“怎麼樣?這藥不錯吧?”
南瑾瑜拍拍手,將方才虛凝出來的一絲真氣收回去,她根本就沒有將邀全部真氣聚集在一起,那樣只會加速蒙汗藥發作而已。
這老頭太過自負了,她瞧著也不怎麼順眼,是以拿之前準備拿來防身的麻藥給他用上了,這改良過的東西,分量不大卻足夠藥倒一群大象,任他什麼武林高手,都能在呼吸之間中招!
“你給我下了什麼毒?”
老頭睚眥欲裂,頭髮散亂的在地上掙扎,半晌依舊紋絲不動,掙扎未果只能惡狠狠的瞪著南瑾瑜,後悔方才猶豫對她下手了。
“你猜!”
南瑾瑜捂著輕笑,在桌上翻找了一陣子,什麼有用的東西都沒找到,只好走回這老頭身邊,抬手拽住了他的袖子。
“你你你要作甚?”
老頭慌得不行,見她居然動手動腳的,生怕自己被剝皮扔進鍋裡燉了。
“太吵!”
南瑾瑜從地上撿了塊抹布直接將他的嘴堵上,想了想伸手去他袖袋中摸了半天,終於摸出來一堆瓶瓶罐罐。
“唔唔!唔唔唔唔……”
老頭漲紅了臉掙扎,除了眼珠子之外,整個人紋絲不動。
“噢,這些是你的寶貝呀?”
南瑾瑜笑著將瓶子一一開啟,按照大小和材質擺成一排,假裝聞聞藥瓶的味道。
“唔唔!”
老頭瞪大了眼睛,彷彿心痛他的寶貝被人搶了,演的跟真的似的。
“哦,這個最寶貝是麼?”
南瑾瑜拿了個毒藥瓶,湊近聞了聞味道,反手直接往老頭嘴裡灌了進去,“給你補補!”
嘭!
小院的大門被撞開,衝擊力直接掀開了破屋的窗戶,眾人站在門口,看著南瑾瑜笑嘻嘻的拿著個藥瓶子,頓時抖了幾抖。
“姑娘!你沒事吧?”
青衣當先衝進來,確定南瑾瑜沒事,才鬆了口氣。
除她之外,後面的侍衛全都站在原地,見鬼般看著南瑾瑜,哦不,是看著地上的百毒先生。
“有事……”
南瑾瑜順手扔了空瓶子,柔弱的抬手撫上額頭,“青衣我頭暈。”
“你吃了什麼藥?為何頭暈?”
銀色身影閃現,扶住了南瑾瑜即將倒地的柔弱身體。
青衣站在原地惡寒的抖了抖,恭敬地退了出去,看樣子是姑娘算計了百毒書生吧?
“我哪兒知道啊?這老頭說要將我煮了,幸好你來了。”
南瑾瑜嘆了口氣,抬手搭上蕭琛的手腕,這天兒都快黑了,這妖孽的狀況瞧著果然比中午更糟了。
百毒書生氣得險些背過氣去,這會兒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也不知道這丫頭給他嚇的究竟是什麼毒!
“老頭兒,丟人嗎?”
蕭琛沒好氣的轉過臉,卻沒有要幫他的意思,意味不明道。
眾人又驚又怕的往後退了退,顯然對南瑾瑜這個柔弱無助又單純的南家小姐生了畏懼之心,百毒先生都能放倒的人,用毒自然更加高明可怕……
“他哪裡知道丟人呢?他在馬車裡下的毒,不然指不定誰煮了誰呢,是吧?老頭兒。”
南瑾瑜將剩下的藥瓶子揣進自己袖袋中,也不管別人的眼光,慢吞吞的往外走了。
百毒老頭兒啊,多折騰幾回,你主子就被你玩兒死了!
“唔唔唔……”
百毒書生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發出聲音,卻發現青衣乖巧的將門帶上,院外瞬間又恢復了安靜。
馬車上。
南瑾瑜躺在榻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手裡還想著方才聞過的藥味。
先前她也聞過蕭琛的藥,這方子似乎與之前不同了,是變了麼?
“你在生氣麼?”
蕭琛打量著她,方才還兇得不得了,這會兒怎麼就乖順起來了。
“我中了蒙汗藥啊。”
南瑾瑜解釋得毫無誠意,覺得那老頭就是故意侮辱她的智商!
“……”
蕭琛嘴角抽了抽,怎麼看都覺得這丫頭與百毒老天如出一轍,似乎對藥材十分有興致。
“殿下的藥方子變了?”
南瑾瑜打了個哈欠,覺得自己這模樣,想管他的事兒也夠嗆,只能動動嘴先。
“嗯。”
蕭琛淡淡道,她果然是察覺了什麼,還以為自己掩飾得不錯。
“這藥沒用?”
南瑾瑜閉目養神,睏倦的勁兒上來了。
“……”
蕭琛抿唇,狹長的眸子眯著,似乎不願意回答她。
“那就是沒用。”
南瑾瑜打了個哈欠,用力揉了揉太陽穴,坐起身來,將方才從百毒書生那裡搜來的藥瓶子一一擺開,然後指著不同的質地瓶子慢吞吞解釋起來。
“朝夕病症不同,用藥不同,以剋制時辰變化影響的蠱毒發作,但是這般做只會讓這東西更加得心應手,因為它適應了這藥量和時辰變化只會,就會改變作息躲避藥控制的週期,不發作才怪呢!”
“似乎是這樣,繼續說。”
蕭琛若有所思點點頭,覺得她推斷的正確。
中醫講究潤物細無聲沒錯兒,但是這畢竟不是毒也不是病症,這是個活物!
南瑾瑜端起杯子喝了大半杯茶,見蕭琛的表情有些發怔,訕笑道:“抱歉,忘了這是你的。”
“無妨。”
蕭琛失笑,將她手中的幾個瓶子拿過來,對調了下位置,“先前幾日都在下午發作,這幾日越來越早了,到了下午反而安靜許多。”
“因為它倒時差了呀!”
南瑾瑜揉了揉眉心,這百毒老頭兒就是太自負,才會將想法付諸行動,卻不做調整方案,若說他有私心倒也不是,但是這般做確實是傷人。
“倒時差是何意?”
蕭琛挑眉,對她這種莫名其妙的用詞頗有微辭。
百毒老頭雖然脾性古怪了些,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這老頭竟然會將她綁架了去,此事是他的疏忽,好在人沒出事兒。
“就是……黑白顛倒了。”
南瑾瑜拄著下巴想,腦袋昏沉沉的直犯暈,眼皮子已經開始上下打架了。
“唔,似乎是這樣的。”
蕭琛見她實在睜不開眼,銀色衣袖一掃,將人直接拉回懷裡,“你睡會兒,別的事兒醒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