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遲嗤笑,“襄北王和淮南王遠來是客,本宮怎麼可能讓你們上陣殺敵?再者,本宮若用了身為陳國兩王的你們,我燕國將士該怎麼想?”
陳繼陳櫟一噎。
齊聞做和事佬地說,“你雷州現在不是風平浪靜嗎?那些子虛烏有的事,你也真信?”
燕遲挑眉,“為何不信?若真是子虛烏有的,你幹嘛來我燕國?”
齊聞瞪著他,“我來燕國當然是看望你!”
燕遲一愣,繼爾哈哈大笑起來,他也不提齊聞來燕國前寫的那封信,更不提白顯,而是悠悠道,“說實在的,若非你突然跑來我燕國,本宮這會兒大概就在前往彭濟廣州的路上了。”
齊聞道,“你原本是要去彭濟廣州的?”
燕遲道,“是呀。”
齊聞眯眼,“去那裡做什麼?”
燕遲道,“尋找萬能石。”
齊聞微怔,餘光對接了一下身旁的諸葛天眼,陳繼、陳櫟從來沒聽過萬能石,聞言大驚,虛心求教道,“什麼是萬能石?”
燕遲笑著看向他二人,不厭其煩地衝著他們解釋了一遍。
聽完,陳繼、陳櫟瞠目結舌。
世上竟還有此等寶物!
他二人眼眸轉了轉,心思也跟著一轉。
燕遲道,“萬能石確實有很神奇的功能,但本宮找它,只為給小嬋治病,本宮聽說,齊太子你跟秦太子合夥找到了萬能石,是不是真的?”
齊聞皺眉,“這是哪裡來的傳言?我若真與秦太子得了萬能石,現在能坐在你這裡?”
燕遲道,“說不定,你二人私下裡達成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齊聞拍桌,“燕遲,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燕遲道,“你別生氣,這也只是本宮的自我猜測,若沒有就算了,那塊石頭很難找,你既來了燕國,要不你就與本宮一起去找吧?”
齊聞萬般不解地盯著他,“你讓我陪你一起去找萬能石?”
燕遲點頭,“嗯。”
齊聞道,“你不怕找到後我私吞了它?”
燕遲反問,“你有那本事嗎?”
齊聞又一噎,他哼一聲,卻是拒絕道,“我不去!”
燕遲笑了笑,沒勉強,他說這麼一番話無非是在試探齊聞,而從他拒絕的話語裡不難推測,他與秦祉,並沒有找到萬能石。
若真找到了,齊聞定然會高興地答應陪他前往彭濟廣州,看他像傻子一樣的東找西找,而他自己,握著萬能石,看他的笑話。
知道萬能石並沒有被齊聞和秦祉得到,燕遲就不願意再搭理他了。
燕遲起身,喊了幾個侍衛和宮女過來,讓他們帶著齊聞和諸葛天眼以及陳繼和陳櫟在太子府轉轉。
燕遲知道齊聞是衝著白顯來的,那麼,他就給他一個機會,讓他露出馬腳。
安排完伺候的人,燕遲就帶著趙懷雁和朱玄光走了。
沒有回書房,也沒有回寢殿,直接出門,去了周府。
離開前,甘陽來向他彙報了信已送達以及樓經閣已經派出人,燕遲點點頭,讓他去通知元興,可以行動了。
甘陽去找元興,燕遲囑咐他,看好齊聞。
甘陽聽進心裡,讓燕遲放心。
燕遲就不再多說,喊了宣香和商柔兩個侍女,坐上馬車,走了。
周小嬋在趙懷雁的治療下身體已經漸漸好轉,雖然萎縮的影子沒辦法治癒,可至少,有趙懷雁的每天一療,周小嬋的身體再不濟,也能出門走動走動,只要頭頂撐著傘,擋住所有的陽光照在身上,她就能跟正常的人一樣,在花園裡散步,呼吸空氣中自由的氣息,感受這蓬勃的,日漸溫暖的春天。
此時,映蘭和凝月正陪在她的左右,一個丫環撐著黑布大傘,一個丫環攙扶著她,三個人,小心翼翼地走在花團錦簇的院中小路上。
周別枝上朝去了,不在府上。
晉平張羅著府中一切,因為周小嬋的精氣神越來越好,她也經常往院子裡晃,晉平為了保險起見,多派了幾個人來照看她,這些人不像映蘭和凝月那般,隨時隨地跟在她的左右,她們離的很遠,若無大事,她們不會上前打擾。
燕遲、趙懷雁、朱玄光、宣香、商柔入府的時候,周小嬋手中正拿著剛剛採摘下來的一朵四月牡丹花低頭輕嗅。
當遠處的婢女過來傳話,說趙懷雁來了,周小嬋立馬展開了笑顏,把花往髮髻上一插,問凝月,“我這樣好看嗎?是不是特別的有精神?”
凝月笑道,“自從小姐的身體恢復後,你的臉色是越來越好了,也越來越漂亮,就算不插花也特好看。”
周小嬋嗔她,“貧嘴。”
凝月輕輕一笑,她轉頭問映蘭,“我是貧嘴嗎?小姐是越來越好看了呀,是不是?”
映蘭道,“嗯!小姐真的越來越好看。”
周小嬋又嗔她。
映蘭偷偷地湊上唇,對著周小嬋的耳朵說,“小姐這花一插,越發的嬌豔,趙先生定然非常喜歡。”
周小嬋一聽,臉頰驀地染了紅暈,她伸手就打這個口無遮攔的丫頭,“瞎說什麼呢,叫趙先生聽見!”
尾音剛落,小路另一邊就傳來趙懷雁輕輕揚揚卻是瀟灑如風,自帶笑意的聲音,“你們三個人在說我的壞話嗎?怕我聽見?”
周小嬋心一緊,想到自己對趙無名的愛慕之心,臉越發的紅,心口發燙,兩手緊張地絞著衣衫,一副既將面對心愛之人的忐忑和不安之色。
在趙懷雁那抹湛藍的衣襬閃進眼前之時,周小嬋伸手一抓,將頭上的牡丹花給抓了下來。
映蘭低聲,“小姐幹嘛呀?那花戴著真好看。”
周小嬋不理她,只是隔著一道寬大的傘簷,看向漸漸走來的少年。
少年身後還有一個矚目的人,可她卻看不見,此刻在她眼中,走在花間兩側,衣襬橫飛,俊美淡笑的男子是她的所有天地。
周小嬋看的一眨不眨,直到趙懷雁近前了,她才掩飾似地垂下眸光。
趙懷雁打趣地問,“剛是不是在說我的壞話?”
周小嬋立馬抬眼,擺手說,“沒有。”
趙懷雁道,“我明明聽到你們提起我了。”
周小嬋臉一紅,貝齒輕咬,羞澀的難以開口。
凝月替自家小姐解圍說,“我們剛剛是提起趙先生了,可並沒有說趙先生的壞話哦,我們在敬嘆趙先生的醫術。”
趙懷雁似疑非疑地輕笑,“醫術?”
凝月重重點頭,態度誠懇認真。
趙懷雁道,“周姑姑被稱為藥神,你們伺候周小姐,定然也見識了周姑姑的醫術,跟她的醫術比起來,我這就是小兒科的雜技,你們可別敬嘆了,回頭我得不好意思來了。”
凝月輕笑,每次聽這個趙先生講話,都覺得很有幽默感。
映蘭道,“趙先生別自謙,我家夫人雖然醫術了得,可她治不好小姐的病呀,先生能治,就證明你確實有能耐,值得我們敬嘆。”
趙懷雁挑眉。
周小嬋緩過內心的緊張羞澀,出口說,“趙先生確實不必自謙,在我心中,你與我娘一般厲害。”
趙懷雁歪著脖頸看她。
周小嬋咬住唇,暗罵自己怎麼說這樣的話了?
這話不是說的太明顯了嗎?
她生怕趙懷雁聽出這話裡的愛慕之意,張嘴又要解釋,可還不等她張嘴,趙懷雁就頭一勾,鑽進了大傘下。
周小嬋心口一跳。
趙懷雁入了傘底,能夠清晰地觀察到周小嬋的臉色,見她氣血比之前幾天更好,她就露出了欣慰的笑。
她伸手拉過周小嬋的手,在大傘的陰影下,運出太虛空靈指,去感受她的生命脈博的跳動。
鬆手的時候,她問,“很熱嗎?手心怎麼這麼多汗?”
周小嬋緊張死了,以前見到他,她還沒這麼緊張,可隨著她的身體漸漸好轉,他每次來都陪她談天說笑,經常給她講笑話,讓她枯燥的生活變得精彩紛陳,偶爾他還會拉著她去逛花園,自在隨意地牽著她的樣子,像極了一個溫暖的愛人。
周小嬋心臟怦怦怦的直跳,少年離她很近,與她共乘在傘下,低著頭,微蹙眉,一手捏著她的手,一手伸進腰兜,掏了一張帕子出來,認真而細緻地給她擦著手心的汗。
那一刻,周小嬋的心甜蜜的無以復加。
而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的燕遲,英俊眉頭越擰越深,最後一伸手,將趙懷雁拉了過來,低沉著聲音喊,“商柔,去扶小嬋到涼亭裡坐。”
周小嬋立馬道,“我不熱。”
燕遲道,“不熱會出汗?這會兒太陽起來了,去涼亭坐會兒,喝點茶,讓趙無名再給你把把脈,我看你身體漸好了,往後趙無名就早上來,下午讓他練武,過段時間讓他想辦法看能不能治一治你那萎縮的影子,若趙無名沒辦法,我們還得去彭濟廣州,所以這段時間,你得養好身體,別老是在外面曬,我怕你的影子會加速萎縮。”
周小嬋喃喃地哦一聲,她一向很聽燕遲的話,雖然很貪戀趙懷雁剛剛給她擦手的溫柔,可也知道,這事兒不能急。
她愛慕趙無名,卻不知道趙無名對她是什麼心思呢。
周小嬋抬頭,看了一眼被燕遲拉到身後的趙懷雁,聽話地讓商柔扶著,去到花園中心的涼亭。
一行人跟上。
坐穩後,丫環們忙碌著沏茶、奉茶、擺糕點,趙懷雁盡職盡責地為周小嬋探脈,燕遲微垂著眸光看著他,朱玄光抱臂守在一側,等趙懷雁需要他的時候,他再出手,不過,周小嬋的身子在太虛空靈指的神奇指法下已經獲得了重生,趙懷雁無需再借內力,每天來就只是做一下簡單的加固,以防周小嬋萎縮的影子再帶來身體的惡化。
但養身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養好的,太虛空靈指只起外力輔助,真正要想將周小嬋的身體治好,根本在於萎影症。
故,治影子才是重中之重。
上午在周府呆了半天,陪周小嬋說話解悶,下午趙懷雁就回了養義殿練武,朱玄光一直陪著她,指點她。
練武練到晚上,二人去吃飯,吃飯的時候沒有看到元興,只有曲昭在,趙懷雁也沒在意。
吃完飯,照常的被燕遲宣到寢殿伺候。
只不過,這一次,她剛走近龍椅後面的男人,男人就出聲說,“把你那臉恢復過來,往後進了本宮的寢殿,就不必再掛著一副虛假的臉,本宮看著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