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好後,她拿著鏡子走出來。
燕遲聽到腳步聲,這次沒抬頭看他了,低頭翻看公文的動作不變,只聲音輕輕傳來,“你身上的任督二脈已經開啟,今日休息一天,明天開始讓朱玄光教你一些基本的聚氣納氣之法,往後你就跟著他修練武學吧。”
身為公主,身為趙國未來的天子,除了文韜外,自然還得有武略。
以前是因為任督二脈總是打不開,趙懷雁沒辦法練武,如今開啟了,她自然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有可能提升自己的機會。
她用著十分感激的語氣說,“我身體裡的任督二脈是太子開啟的,我定然會好好學習,報答太子的付出。”
燕遲聞言,稍稍抬了抬頭,沉聲說,“本宮要的是小嬋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在陽光下。”
趙懷雁誠摯道,“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幫助周小姐恢復身子。”
燕遲道,“有你這句話,本宮就放心了,去吧。”
趙懷雁嗯一聲,拱拱手,退身下去。
走出書房之後,她立在臺階前,看著外面已經快爬到頭頂的陽光,輕輕地籲一口氣,總覺得這是劫後餘生,卻又是短暫的劫後餘生。
還沒來得及換第二口氣,朱玄光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從側面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把她嚇了一大跳,等她回身看過去,看到是他,她怒罵,“你是鬼啊,神出鬼沒的,走路都不帶一點兒聲音?”
朱玄光笑道,“這麼精氣十足,看來任督二脈一通,果然不一樣了。”
趙懷雁捋捋袖子,沒好氣地斜他一眼,邁步走下臺階。
朱玄光跟著。
二人往凌燕閣外面走,趙懷雁道,“太子讓我跟你學武呢,往後多勞你費心了。”
朱玄光道,“這麼客氣做什麼,早上不是說了嗎,我為盾,你為矛,我倆既生死相依了,我自會毫無保留地教你,你武學精進了,我的腦袋也就越發的安穩了。”
趙懷雁背起手,笑著看他,“很聰明的想法。”
朱玄光洋洋得意,“當然。”
趙懷雁笑。
朱玄光也笑。
他二人各自負手走在青板磚上,四月微風帶著晌午的燥熱迎面刮來,一高一低,一壯一瘦,一青灰底袍,一藍衫長袍,兩個完全迥異的人,和諧地走在大道上。
出了凌燕閣,趙懷雁和朱玄光分道了。
趙懷雁住在燕霄殿的榮安院,朱玄光住在養義殿,二人不同路,趙懷雁早上那會吐過一次血,剛剛又暈過一次,今天是萬不能再耗費心神了,她聽話地回自己房中休息。
朱玄光沒攔他,目送他離開後,他也回養義殿,練武去了。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甘陽遣了一個宮女來叫他。
吃完飯,趙懷雁繼續休息。
晚上,他被燕遲傳喚到了寢宮。
宣香和商柔這兩個宮女也在,看到趙懷雁進來了,她二人齊齊地喊一聲趙先生。
那語氣,客氣又尊敬。
果然,實力證明一切啊。
趙懷雁笑著點頭,算是與她們互動著打了招呼。
宣香將他帶進去。
燕遲沒睡,坐在龍床很遠地方的一張寬榻上,榻上鋪著雪白絨墊,他換了一身衣服,是青黃長衫,很居家隨和的樣子,他正低頭看一封信,大概信裡的內容不太好,他整張眉頭都在皺著。
趙懷雁來了之後,燕遲瞥他一眼,說道,“磨墨。”
趙懷雁心想,大晚上的喊我過來就是讓我給你磨墨啊?你身邊不是有兩大宮女嗎?她們就不能磨?
雖然這樣想著,她還是本本分分地走過去,低頭磨墨。
磨墨的過程中,燕遲將整張信紙看完了,他將信紙往桌上一放,又取出一張乾淨的信紙來,拿起狼毫,開始蘸墨水寫字。
燕遲寫字的時候趙懷雁沒有偷看,目光認真地盯著硯臺,手上的動作嫻熟而專業,要說她堂堂一國公主怎麼會這麼擅長磨墨?那是因為趙顯在她能識文記字的時候就讓她陪在身邊看奏摺了,而趙懷雁陪看的時候所做的事情就是給趙顯磨墨,磨了十年之久,這技術自然爐火純青。
燕遲寫完信,招手喚來宣香,讓宣香拿信去找甘陽。
宣香領命,接了信就走。
燕遲看一眼趙懷雁,起身說,“今晚你伺候本宮沐浴吧。”
趙懷雁手中拿著墨條,正準備放下,聽了他的話後嚇了一大跳,輕啊一聲,墨條沒握穩,“啪”的一聲倒進硯臺裡,濺起墨汁四散,還好硯臺裡的墨不多,沒造成大的災難,但還是將鋪著明黃桌幔的桌子給濺髒了。
趙懷雁連忙伸出袖子去擦。
燕遲皺眉看他一眼,出聲道,“不用擦了,讓人換洗一下就行了。”
趙懷雁歉意道,“我不是故意的。”
燕遲笑道,“沒說你是故意的。”
趙懷雁離硯臺最近,在墨條倒下去之前她的手還在握著呢,而墨條一倒下去,她的手第一個被濺的黑黑點點,她沒管,只無限驚恐地想,讓她給他沐浴?
趙懷雁低咳一聲,收起袖子,乾巴巴地看著燕遲,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說,“太子,我……”
“不想伺候本宮沐浴?”
她剛開口,燕遲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波瀾不驚地開口問道。
趙懷雁確實不想呢,可看燕遲那洞若觀火似的目光,想到今天她本尊的臉被他發現了,這到底是想讓她伺候他沐浴呢,還是試探她呢!
趙懷雁心如擂鼓,小心翼翼地回道,“不是,能伺候太子殿下是我的榮幸啊,只不過,我打小沒伺候過人,怕服侍不好。”
燕遲道,“無妨,一回生二回熟,多服侍幾次自然就熟練了。”
說著,他從寬榻裡起身,挪開身子走出去。
趙懷雁心想,什麼叫一回生二回熟啊?你還想讓我伺候你多少次洗澡?她無語地翻了翻眼,頓了很大一會兒,還是跟了上去。
燕遲的寢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趙懷雁這麼一個幕僚住的屋子裡都有洗澡間,燕遲的不可能沒有,他有,還不僅僅是洗池,而是溫泉池。
溫泉池坐落在室內,卻又與外界的背景山相連,這既是室內溫泉,也是天然溫泉。
溫泉池很大,三面封了牆,一面是約摸六米長的推拉門,門是木質的,漆著厚重且極有檔次的棕黃漆,門上雕花,大氣雅緻,從門頂到門腳,掛著一排同色明黃系的窗簾,窗簾垂直落地,又被戶外的風吹拂,極有規律地飄蕩著。
溫泉池的四周全是琉璃,非常漂亮,不遠處有一道很大的屏風,屏風上掛著男人穿的外黃內襯白的裡衣,想來是宣香或商柔老早擺好的,而池旁還羅列有洗澡用的各種皂具或搓具。
溫泉池上方氤氳著薄薄的霧氣,這霧氣是熱的,飄蕩在室內,讓室內也跟著升溫了一些。
燕遲進來後直往溫泉池的方向走,目地很明確。
趙懷雁從沒伺候過男人沐浴,不說男人了,就是女人也沒有,不過,她沒伺候過別人,不代表別人沒伺候過她,身為皇室一員,她自然知道皇家人都是怎麼洗澡的。
燕遲站穩之後衝他招了一下手,“過來。”
趙懷雁磨磨蹭蹭地走過去。
燕遲展開雙臂,下巴微微壓了壓,看著他說,“先幫本宮把衣服脫了。”
趙懷雁深吸一口氣,抬起視線看了他一眼,可燕遲這會兒沒看他,雙目筆直地望向對面的屏風。
對燕遲來說,趙懷雁只是來伺候他洗澡的一個下人而已,他對他根本沒放在心上,讓他來伺候他沐浴也不是為難他或是試探他,純粹是懶得再喊人。
那句脫衣服說的也很正常,洗澡前不就得先脫衣服嗎?
他說他之前沒伺候過人,燕遲也不介意教一教他流程,他已經在他身邊伺候,往後侍奉他沐浴的機會還多呢,早點兒學會,早點兒上手。
燕遲心無負擔,可趙懷雁心中的負擔就重多了!
尤其,看了他的身子後,她的心理陰影面積得多大呀!
臨到這個時候了,想做縮頭烏龜也不可能了,趙懷雁硬著頭皮近了燕遲一步,她個子矮,沒有燕遲高,夠不到的時候她只有踮起腳尖,勉強伸長了手臂去解他衣襟內襯裡的盤扣。
解盤扣的時候二人離的極近,雖沒有呼吸相纏,卻也極具撩人。
尤其,這麼近距離的給他解衣服釦子,趙懷雁能清楚地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獨具男子的雄性之氣。
那氣息跟她女兒家身上的完全不同,也跟趙顯身上漸漸老態的氣息不同。
這個男人,正朝氣蓬勃,茁壯地成長。
他的氣息,也強悍的令人心驚。
趙懷雁告訴自己要淡定要淡定,一定得穩住了!
可是,她再怎麼橫,嘴巴再怎麼厲害,也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而已!
她穩住了手,卻沒能穩住心,心臟在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尤其,解開了盤扣,那雄性氣息越發的濃烈,趙懷雁不自禁的就紅了臉龐。
她告訴自己別丟臉,千萬別丟臉啊!
可不爭氣的是,當把燕遲的外衣脫掉,裡衣脫了一半,露出他白皙卻又泛著點古銅色的胸膛後,她的耳根、脖頸,乃至手都火燒火燎地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