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懷雁抬手擦了擦眼淚,問道,“這樣可以嗎?”
齊聞道,“可以的。”
趙懷雁道,“雖說燕遲欺騙了我,帶兵去征討我趙國去了,可依他燕國以及他本人的野心,單不可能只侵趙,他很可能在侵了趙後去攻齊和秦,你這個時候留在燕國,真的很不安全,你還是按照你父皇的意思,回國吧,我……”她哽咽了一下,“我自己想辦法。”又低低地加一句,“不可能想不出解決方法的,一定能想出來。”
齊聞看她坐在那裡黯然神傷的樣子,微微地嘆一口氣。
如今他與她,都成了燕遲砧板上的肉。
同病相憐吶!
齊聞抬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小肩膀,從側面看著她被淚水洗涮過的眼角,半絲縫隙微張,透出彷徨又悽美的光,杏仁似的瞳,點點星光鋪灑,被淚水點綴的越發閃亮,幾乎璀璨奪目,哪怕是哭,也哭的傾國傾城。
愛美是每個人的天性,愛美女是每個男人的天性,齊聞縱使身為太子,見慣諸多美女,卻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趙國公主,真的美的心驚,哪怕如今,她還是男子裝扮。
齊聞也想得到趙懷雁,不單因為她的美麗,還因為她的身份。
要說愛不愛趙懷雁?
當然是不愛。
不過,不愛不代表不喜歡。
而縱觀九國,除了趙國皇室只有一個公主繼承王位外,其他八國都有傳承後代的太子,而比起其她的公主,趙懷雁身上多了一個她們望塵莫及的頭銜——趙國未來的王。
一國之王代表的是什麼含義,齊聞心知肚明,一旦娶了趙懷雁,得到的不單是她這個人,還有整個趙國。而能娶到這麼美麗的妻子,那得讓多少男人羨慕嫉妒恨,再附加一個趙國,那這個男人就真的是人生贏家了。
齊聞敢打賭,其他八個國家的太子,也都在打趙懷雁的主意呢。
只不過,弱者不敢表露,強者之間互爭罷了。
燕遲素來是個不近女色之人,這麼多年的相交,齊聞也沒見他對哪個女子上過心,除了周小嬋,哦,對,燕遲的心裡只有周小嬋,那他就裝不下趙懷雁,但他又不可能把趙懷雁推給別人,所以,他軟禁了她,去討伐她趙國,是不是燕遲覺得,他不愛趙懷雁,他不想得到她,那他就得毀了她,毀了她趙國,讓其他國家都別想藉著趙懷雁來增強本國的實力?
呵,真是心狠手辣,算計頗深。
這麼美麗的公主他都捨得毀!
也真有他的。
齊聞嘴角勾起冷笑,覺得燕遲此刻不在燕國,真是天助他也。
燕遲將趙懷雁逼至絕境,趙懷雁不可能不恨他,齊聞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趙懷雁身邊,幫助了她,她不可能不感激他,再加上之前二人之間的合作,這關係,別人就比不了了,往後要娶她,費點心思,就能成功。
齊聞眼眸動了動,輕輕說道,“你先別哭了,等會出去別人會看出來異常,你先回去,再拿紙筆給我,我寫一封信,交於我父皇。”
趙懷雁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抬頭看他,“你真的要留下?”
齊聞道,“嗯。”
趙懷雁道,“那好,我先回去了。”
她說完,走到銅鏡前看了看眼睛,纖細的腰被長衫束縛住,可齊聞看過她女裝的樣子,他想像著她玲瓏的身段展現在眼前,頓了頓,他將觀察完眼睛站直身子準備離開的趙懷雁伸手一摟。
動作突如其來,趙懷雁猝不及防,被他摟個正著。
待男子身上的氣息順著髮絲灑下來,趙懷雁臉色驟冷,她沒有急於推開他,而是一字一句,冰冷地道,“你要留下來幫我,那是你自願的,我沒有強求你,也沒有強迫你,你如果覺得你為了我而留,就得以得到我作為條件,那麼,你即便留了下來,我也不會再找你。我的事,我自己解決。”
她說完,這才伸手推他。
齊聞聽著她冰冷的聲音,知道自己唐突了。
他也並非要冒犯她,只不過心有所動,就那般伸手抱了。
齊聞鬆開她,真誠地道歉說,“抱歉。”
趙懷雁冷笑,一甩袖,走了。
等門關上,齊聞坐在椅子裡,撫臉,怎麼就伸手摟了呢,忍一忍不行嗎?早晚都能抱的呀!
嘴上惱著,可心裡卻因為剛剛的一抱間所感受的纖細綿軟而產生了波瀾。
那天趙懷雁雖然生氣了,可隔天,她還是拿了筆墨紙硯來。
什麼事重要,趙懷雁還分得清。
趙懷雁拿了筆墨紙硯給齊聞後就坐在一邊冷眼旁觀了。
齊聞瞅一眼她冰冷的側臉,也不敢上前湊,就低頭寫信。
寫完信,趙懷雁拿了就走,一句話都不理他。
齊聞鬱悶,張嘴就喊她,“還在生氣呢?”
趙懷雁背對著他而站,臉朝向大門的方向,她壓低聲音,說,“沒有。”
齊聞道,“那就坐下來陪我說說話,我這一天到晚被人盯著,也不讓出門,悶都悶死了。”
趙懷雁這才轉身,瞅了他一眼。
齊聞道,“最近外面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趙懷雁道,“沒有。”
齊聞招了一下手,示意她來桌邊坐。
趙懷雁搖頭,“不了,我跟你的身份在這個太子府很敏感,不能呆在一起太長時間,不然都有麻煩,我先去想辦法送信,順便幫你打聽一下諸葛天眼和駱涼被關押之地,你想幫我,也得有他二人幫襯才行,時間緊迫,就不坐了。”
齊聞聽著,覺得也有道理,就不留她了,讓她去送信,並儘快打探出諸葛天眼和駱涼的訊息。
趙懷雁淺淡地“嗯”一聲,提起褲膝,走了。
她離開這個被太子府的暗衛和守衛緊緊盯住的院子,回到太子妃院。
她去書房,讓喚雪鋪紙研墨。
她喊來長虹,取出齊聞寫給她的信,說道,“把這封信快馬加鞭,連夜送到齊國,讓齊國皇帝看到。”
長虹接過信,鄭重地點了點頭,走了。
鷹六問,“是齊太子親手寫的,要留在燕國的信?”
趙懷雁道,“嗯。”
她虛抬了一下手臂,斂袖而坐。
等喚雪鋪好紙,研了墨後,她拿竹筆寫信。
信是寫給燕遲的,寫好,她喊來甘陽,讓甘陽差人去送信。
甘陽深知這個時候寫給燕遲的信非常重要,還是趙懷雁寫的,那就越發的重要了,他不敢耽擱,下去就喊了人,當天就送出城。
信入燕遲手中的時候已經過了三天。
而三天的時間,已經是非常非常快了。
這個時候,燕遲在趙國皇宮中。
這是燕遲第一回來趙國皇宮,趙國皇宮並不是天堂般的存在,趙國也不屬於強國,他的皇宮也不見得有多好,但對於諸皇子們而言,卻是神秘的存在。
為什麼神秘?
一來因為有一個美貌驚天卻從不現世的公主,二來有一個對外經商貿易卻從不接待外來皇室的趙顯。
一個父親,一個女兒,怎麼看怎麼像怪胎。
因為趙顯拒其他八國皇室成員入內,故而,這麼多年了,幾乎沒人知道趙國皇宮是個什麼樣。
上回秦祉來過。
上回齊聞來過。
現在,燕遲來了。
趙顯知道,他趙國再也做不了默默無聞之輩。
大概從女兒出趙國開始,他這個父親就不再僅僅是一個父親,而是一國之王了,要真正面臨著與其他皇室的交涉。
燕遲領元興、朱玄光、赫宣、曾衍、賀偵、房衝等人進趙國領土,所帶來的百萬大軍,做出攻趙之勢,在外圍打假仗。
趙國皇都的街道被清空,百姓們一律不讓出門,趙顯親自帶著本國大臣們,到城門口,親迎這個位列八國之上,最強之國的太子。
~
這一天,燕遲記得很清楚。
五月的趙國,天空藍的幾乎透明,街道兩側叫不出名字的樹都開著迷人香氣的花,花是粉色,飄搖在烈陽下,像極了趙懷雁臉上飛起的桃花,儂豔紛香。
而前方,一身王龍黑袍的男人率領若干大臣浩浩蕩蕩地立在城門之口,年近七十的老人,瘦削筆直,與他爹完全不同相貌的臉,雖然老了,可依稀能從他的眉眼之間看到他年輕時候的英氣逼人,還有歲月沉澱下來的深邃沉斂的王之霸氣。
燕遲想,這是趙懷雁的爹,是他未來的老丈人。
這麼一想,心就生出無端的親切來。
他大步上前,不失一國太子的風範,亦沒有強國而來的輕蔑和傲慢,他信手從容,優雅有禮,朝趙顯拱了一個小輩面見長輩時的手禮,“燕遲見過趙國皇帝。”
趙顯看著面前的少年。
少年頭髮高挽,一雙眼鷹隼一般充滿力量,看他的時候溫和有禮,可眼眸轉動間,睥睨之勢無形而來,這是油然而來的王者浸潤,一抬手一投足,全是讓人汗顏的矜貴之氣,臉龐稜角分明,整張輪廓堪比上神之手雕刻出來的,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鼻樑端正高挺,下巴凌厲,嘴輕抿,性感而結實,他穿著一身戎裝,上鎧下裳,鎧為金色,裳為白色,兩邊雋繡著黑紋祥龍,腰掛劍,肩落披風,風吹拂,披風往後搖曳,將他高大威武的身子襯得越發的威風凜凜,而滲進威風凜凜裡的,是他一國太子深邃內斂的沉默霸色。
趙顯暗暗心驚。
心想,這就是傳說中的燕國太子?
燕遲沒有見過趙顯,趙顯自也沒有見過燕遲。
燕遲頭一回見趙顯,趙顯也頭一回見燕遲。
二人各自打量彼此,心頭都有驚詫。
打量完,趙顯回以笑道,“燕太子能親來我趙國,那是我趙國蓬蓽生輝的事兒呀,來來來,快進宮裡頭歇息。”
趙顯伸手拉住燕遲,親自帶著他,去了帝王宮殿。
大臣們客客氣氣地圍繞著元興、朱玄光、赫宣、曾衍、賀偵、旁衝,帶著他們跟在後面,進了帝王宮殿。
宮殿裡已經擺好了桌,擺好了食物。
一路走進來,燕遲看到了迥異於燕國皇宮的各種建築,還有花花草草。
看著這些花花草草,鋪著鵝卵石的一條一條的宮道,腦海時猛然就閃出趙懷雁小時候在這裡奔跑嬉戲四處亂躥的樣子,然後宮女們跟在後面急急地急呼,跟著四處亂躥地找她。是不是跟燕樂小時候那樣,喜歡調皮地偷偷拔花?或者像燕廣寧那樣,一本正經地扮鬼嚇人,在這些宮道里,有她很多快樂的童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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